第25章
“做广告?”急性子的病人不解的问到。
此时那大夫继续说道:“前些日子,那安楠国人攻入咱们广西,侵占了咱们不少地盘,甚至有两广经略都惨遭毒手。我们长柯医庐也是为了报效祖国,所以才会出钱请人来做广告,等下你和我们的广告团队一起,在大街上发布一个小时的广告,就当是你的诊费了。”
“原来如此!那个安楠把我们广西的朋友给揍了,但我不知道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交个钱就行了,我可不想当广告商。”病人脾气火爆,完全不讲道理,医生也很无奈。
“你考虑过吗?安楠那边的人对广西那边下手,和你们无关,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倭寇入侵江浙,与你们无关,你们置之不理,后晋攻陷辽东、辽西也与你们无关,你们置之不理。
等以后,顺天宗周围的区域,都会被攻破,到时候,谁还能置身事外?
大明的一草一木,都是必不可少的,这里的子民,都是咱们的同胞,咱们的手足。
若是自己的哥哥遇到了麻烦,难道你就不管吗?
你现在帮助他们,就是帮助你自己,大明周围的几个小国家,都以为我们不是铁板一块,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欺压我们,要是让他们看到我们齐心协力,他们还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虽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我们所造成的效果却是深远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一只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狮子,我们所要激发的就是我们心中的国魄,只要我们的国魄照亮了大明,那么我们就可以无所畏惧。我不怕他们入侵。”
这个脾气火爆的病人,曾经在长柯医庐看过病,现在却不肯做广告,还要交诊费,倒不是反对广告,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舒服一点。
不过,当医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脾气火爆的病人却是无言以对。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点小事,会牵涉到大明朝的生死存亡。
可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大家都无动于衷,那么,敌军就会直接杀进来,到那时,大明的子民就会沦为阶下囚。哪里还有什么国家精神可言。
“你不用说话,我什么都不要,我这就跟他们出去,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我没怎么看过书,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当然要听你的。”脾气火爆的病人说完,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在曾经的长柯医庐员工的指引下,唐修和唐修来到一条大街上,朝着正在做广告的那人走去。
他们都在兴奋的高呼着:“守卫广西,赶走黑毛人!”
“守卫广西,将那只黑色的猴子赶出去!”
一声声的呼喊,回荡在整个大街上。
“为何要将这只黑猴子赶出去?”脾气火爆的人疑惑道。
“你懂什么?这些安楠人,皮肤黝黑,身材矮小,长得像是一只黑色的猴子,大家都管他们叫做黑色的猴子。”
“如果都是猿猴,那我们怎么就拿他们没办法呢?广西怎么会失去这么多的地盘?”那个脾气火爆的男人疑惑的说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
那些猴子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他们有一把好武器,哪怕实力不如我们,也能打败我们。
我们的精兵,都被派到了北方,去对付后金。而广西这边,却是驻扎着几个正规军,而且,他们的野兽本性并没有完全消失,一旦开战,他们绝对讨不了好,而且,我听说,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叛徒,否则,他们的武器也不可能这么好,我们表面上是在和他们开战,但其实,我们是在和欧罗巴的叛徒开战。”另一个人说道。
听到这话,脾气火爆的病人们都怒了,原来有那么多人在和大明作对,他们也纷纷附和道:“守卫广西,赶走黑猴子!”
不过,和他们一起叫了半天,也只叫了一声,他也觉得无趣,便开口道:“喂,哥们,我们可有别的口号?否则就这么几个字,未免也太……”
“当然可以。来,给这位新人念几句。”
众人齐声高呼。
“国土不容亵渎!安楠那个畜生,把我的地盘还给我。”
脾气火爆的病人们,听到这话,也是纷纷附和。
不过,他已经游街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旁边的人却依旧在叫嚣着:“我记得你说过,一个多小时就够了。我都看到你在那里大呼小叫了,你还没来?”
另一人却是哈哈大笑:“一个小时怎么够,能让所有人都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我愿意继续叫下去。我都快追上他们两个多小时了,这街道都绕了好多圈了。”
“原来如此,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努力才行。”
因为游街的民众,并未对顺天关的治安产生任何的影响,所以顺天关的官府,并未理会。
与此同时,一家白事店荀记,也成为了最近两日人气最高的一家。
平日里,京中都不会有人死,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找他,所以,他的铺子虽然做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是冷冷清清。
不过,自从曹达死了的消息传来后,就再也没听说过。
他的店铺里,突然多出了许多的单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横幅。
这顿时让荀记商行的大老板荀成看到了商机。
于是,他让人连夜制作了数百面丧旗。
即便如此,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也很快被人买走了。
接下来又是一批又一批的订单下来,对于这些,荀成都会叫醒这些正在睡觉的人,让他们抓紧时间生产。
也正因为这样,那些工作人员才会对荀成指指点点。
但是,他的饭碗掌握在别人手中,他又不能违抗,只好继续努力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家丁在荀成耳边低语了几句,荀成听到家丁的话,也是眉头紧锁,他说道:“这真的是长柯楼干的?”
侍者连连点头。
听到这话,荀成的眉头紧锁。
像他这样的商人,赚钱完全是看运气。
如果一切顺利,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么他的生意就会一落千丈,如果运气不好,有什么大人物死了,那么他的生意就会变得很差。
这也是无奈之举,这家店是祖上留下来的,就算是技艺也都是祖上传的,在自己还没有发展出别的产业前,就得依靠这家酒楼维持生计,荀成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很满意的。
最起码,他可以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么多年来,他看着那些从北京逃出来的人,看着那些可怜的流浪者,对这家店铺格外的珍视。
荀记铺子在他的经营下,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声,不仅价钱合理,就连铺子上的纸人和横幅,也都是用最好的料子做成的,让人觉得结实靠谱。
荀成能将自己的店铺经营的这么好,靠的不仅仅是他老实本分,食材丰富,更重要的是他的鼻子很灵,总能找到一些赚钱的机会。
荀成轻叹一口气,道:“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旁边伺候着的下人疑惑地问道:“荀爷,哪里复杂了?谁都知道,曹达的儿子给那个姓陈的当小弟。
现在曹达出事了,那个姓陈的还想要帮他挽回点颜面,谁不知道陈长柯在赔钱?”
这书童名叫强子,连他自己都不认识,只是个流浪汉,在京城里流浪,见他机智,便让他跟着自己干活。这几年强子勤勤恳恳,荀成也是见好就收,时不时的还会打点小费,这也算帮了他一把。
现在强子的疑惑,让荀成有了自己独特的看法。
“你想的太肤浅了,先不说陈长柯会不会这么麻烦,会不会自己出钱给曹达办事。像他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如此肤浅。
再者,曹达身为两广经略使,又是皇帝钦点的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从皇帝的立场来看,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出去,恐怕这里面也有猫腻。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喊着抗日的口号,所有人都在关心着安楠和广西,你说这算不算赔钱?
这不仅仅是一人之死,更是一座城池,乃至一府之人的变化,这样的变化才是最恐怖的。”荀成沉声道。
“荀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强子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当然有!荀成叹道:“这两日的收入,恐怕还没收入囊中呢。”
强子一听,吓了一跳,说道:“荀爷,我们这两天的收入,比之前好几个月的收入都要多,要是什么都没拿到,岂不是要赔本?”
荀成一听,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荀爷,今天我就跟你说一句公道话。你的嘴越大,你的食物就越多。
陈帅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是因为他的产业遍布天下,而我荀成,虽然在北京有些名望,但出了京城,却什么都不是。
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呐喊助威,我要是憋着一口气,等他们回过神来,再来找我们报仇?说我们趁火打劫?这可怎么办?”
强子一听,顿时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急切道:“那就是不能要了,荀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麻烦,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的话,恐怕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荀成沉吟片刻:“这些人不是都在捐款么?你去看看账目,这几天的收入,你就交给这些人,让他们全部上交到广西军部。”
“好的,我马上就去!”强子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林凡来到一间屋子里,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顿时笑了起来,“大家都累坏了,休息一下,毕竟人手也是有极限的,总不能将大家当成老黄牛来使唤吧。”
此刻,在这间屋子里,正有七八个人在编织着一面旗帜,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之辈,显然是做了很久的苦力。
闻言也陪着笑:“荀爷说的哪里话!这有什么辛苦的,平时闲下来,一天也没多少收入,如今有了生意,自然就有收入,否则等过了这段时间,还不是要在家休息?”
他们中,有些是荀记酒楼的老员工,有些则是被雇佣来做生意的。
但是不管是短期的,还是短期的,他们都要多卖一些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以数量来计算,只有制作出一面合格的鬼面,他们才能拿到钱。
“诸位有此心意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我让强子查了帐,稍后将这两日出售旌旗所得,分配于诸位。”荀成笑呵呵地说道。
而这个时候,那些工作人员都愣住了,随后脸上都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一位上了岁数的老者纳闷地说道:“荀爷,你这话是何意?我们自己赚钱就够了,你干嘛要给我们发工资?”
“老许,这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人工费用,我会另外给你算。不过现在广西的局势很紧张,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所以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就决定帮一把。所以,我想请您,将我们所有的财富,都捐献出去,帮助广西的灾民。”荀成沉声道。
老许恍然大悟,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是荀爷想得周到。”
“荀爷,我这里有一笔交易,一共有三百两银子,还有四十八两。”
“那么就凑齐四十八两,每人六两,你们先别干活了,直接到顺天关的筹款所来。”荀成微笑着说道。
强子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把所有的资金都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不过拿到了银子,他们也很高兴,在荀成的再三要求下,他们才动身前往顺天府。
这个时候,强子走到荀成面前,疑惑的问道:“荀爷,如果他们私吞了呢?”
荀成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更好了,毕竟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接下来就是等待果实成熟,你派人留意一下,哪些人进去了,哪些人没有进去,也好让本座知道。”
强子听完之后,点点头,然后道:“荀爷,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太蠢了,听不懂。”
“这个道理,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与众人为敌。”
而荀记的这些伙计,在得到这些需要很久才能赚到的报酬后,心情都不一样了。
一个叫做包翔的年轻人,是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父亲去世后,他因为父亲的关系,成为了为数不多的永久性员工之一。
不管怎么说,他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不用再去挖地三尺了。
此时,包翔一脸鄙夷地说道:“老许,你说我们寻公子是不是疯了,怎么能把自己赚来的钱都给别人呢?这笔钱,足够我挥霍很久了。”
“你懂个屁!这都是因为我们寻公子为国为民,为广西的子民着想。你要知道,除了我们的人工费,还有一大笔材料费,都是荀爷自己出的。
不过,他什么都没要,也不求名,反而要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捐到广西去,所以,我们和他的差距,就在于,他是老大,而你是小翔。”老许叹了口气说道。
在他身旁,还有不少年龄较大的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包翔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附和道:“没想到我们的荀爷如此厉害,我还真没想到他会如此厉害。”
老许也没想着这孩子听懂了,反正人家这一生都是平平淡淡的,也没受过苦,于是老许就不打算和对方争论了。
一群人来到了顺天盟的捐款之地。
这是一个暂时的收集点,叫做“广西军务筹备局”。
卢海南一听陈长柯的提议,当然是欣然应允,但他也没有料到,下面的民众会这么踊跃。
才刚破晓,就有一条长龙在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