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弦音无形弹琴客
“堂堂道基高人,竟也学人假死刺杀!”
陈玄观面对一位三境杀手现身,却嘴角轻笑。
而后,五行铜符剑出鞘,陈玄观炁贯飞剑,剑光随之暴涨。
碧玉剑光,顿时生化滚滚碧潮,从天卷下!
潮声澎湃,如临大海!
“扫海式”一剑而出,碧潮横去,只是一剑便将弦音无形剑气化去。
随后,陈玄观展开神门碧潮剑经七十二路剑法,眨眼间就剑势如海,剑光化潮,将那假死在地,暗施偷袭的抱琴老丈,笼罩在连绵剑招之中。
抱琴老丈身形连转,手上拨弹弦音不停,弦音柱柱化生无形剑气道道。
抱琴老丈退了十三步,避开了陈玄观四十三招,手上弹奏了弦音二十七柱,化成了一张,无形剑气网!
陈玄观初时还不觉这抱琴老丈的弦音无形剑气有多厉害,然而在这抱琴老丈退到第七步的时候,他便觉得这无形剑气,虽无实体,却一剑接一剑,竟似剑招连绵不绝。
他当时便知道,自己小觑了面前这位抱琴老丈。
“此人元炁品流寻常,怕是连第八品‘宝川精泽’也未有,乃是下四品的元炁。但这一手弦音无形剑气,当真厉害。”
陈玄观当下挪动身形,神门身法随之而用,当下走巽位而进乾门,忽而坤位,又步离位,一时是身法亦如潮动,变化莫测。
刀客瞧见王家面馆之内,变局骤生,当下背后长刀出鞘,而后炁贯长刀,一刀挥出!
此人竟也悟得了“人剑合一”的剑道秘景。
刀客一刀引生黄沙狂卷,竟尔破开了凌波剑阵的一线!
陈玄观余光扫过,面上不动声色,仍专注应对抱琴老丈,手上却暗掐剑诀,当下凌波剑阵随生变化,九州明月剑丸顿化为九线月光,织就成一张皎月剑光网,就往刀客身上绞去。
这刀客无愧是关山派的昔日真传,一身上乘玄功炼就的元炁,当真精纯。
他见皎月剑光网当头落下,竟避也不避,长刀劈下,一阵黄沙刀光扫过,竟挡住了这一记剑阵杀招。
抱琴老丈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你纵然是名门弟子,可也太小觑我也,还敢分心二用。”
当下抱琴老丈忽而停住身形,一拍囟门,当下一股云雨冲出,化作一道乌云水龙,就抵住了陈玄观的碧潮剑光。
陈玄观顿觉一股沛然之力传来,立知这乌云水龙乃是抱琴老丈的道基根本法。
“同斗二敌,确实不济。”
陈玄观心下有了决断,当下金风葫芦催动,他虚晃一招,脚踩庚金灵风,转瞬就近到了刀客身前。
五行铜符剑飞出,滚滚碧潮只是一扫,就将正自苦苦支撑的刀客斩飞了首级去。
“小子好胆!”
抱琴老丈没想到陈玄观居然弃自己于不顾,全力一击,转瞬就杀了刀客,当下面上暴怒,心头却已起了退走之意。
抱琴老丈怯心一起,乌云水龙虽然如故,可弦音无形剑气却就少了几分杀机。
陈玄观立时察觉,当下凌波剑阵展开,困住乌云水龙。他自己却又接剑在手,炁贯飞剑,人剑合一,剑光化形,滚滚碧潮便自卷向抱琴老丈。
抱琴老丈不过是旁门散修,所学玄功不过是下乘路数,炼就的“云雨元炁”,仅仅位列元炁第九品“灵泉元瑰”,实在不值一提。
他能够在关中闯出一番名声,靠的却是得来的一本无名琴谱,炼就了一手弦音无形剑气。而他自知一身本事儿都在这一手弦音无形剑气上,因此倾尽百年杀人得来的人头金,换了许多宝材,又用了奇遇得来的一块灵木,这才炼制成了此一张上品法器级数的“石函琴”。
如今他手段尽出,甚至连假死偷袭都用上了,却依然奈何不得陈玄观。
陈玄观忽卖了一个破绽,抱琴老丈当下连弹十二道无形剑气,随后身形急退,只等乌云水龙回转,卷了自个儿,就能成功走脱。
“老丈莫太急。”陈玄观当下剑招一变,庚金灵风更快三分,随后五行铜符剑出手,趁着乌云水龙差着抱琴老丈还有一线之时,便倏忽绕过,抹了抱琴老丈的喉咙。
陈玄观飞剑回鞘,灵风尽收葫芦之中,飘然落地。
乐行街上,夯土道路被剑气纵横斩的沟堑条条,满街都肃静一片,西风吹的片片招子,呼呼作响。
一具无头尸身横在街头,头颅都不知滚到何处,只有一顶草笠飘落路上。
抱琴老丈的喉咙仍自血涌如注,但气息却早已尽绝,五行铜符剑虽只是抹开了他颈子一线,可碧潮剑光,早就趁势而入,剿灭了他的五脏六腑,杀尽量他的全数生机。
陈玄观看了一眼,随后抬头向东南望去,那里有一座高楼。
他知道,二里之外的高楼上,有人一直在观战。
飘香楼乃是长安有名的食肆,高有十二层,顶楼更是只供给达官贵人,寻常人等想要踏进半步,都是休想。
五虎帮帮主胡全义、沙帮帮主谢尧和关中马帮总瓢把子陈老爷子,三人正自凭栏而立,遥看陈玄观跟两位杀手的鏖战。
“想不到‘弹琴客’连装死都用上了,配合上‘西河长刀’,两人竟未撑过二十个呼吸,就都被宰了。”
“是我们小觑了此子。”
胡全义面色沉凝,他自问就算自己对上弹琴客,虽能稳赢,却绝不可能在二十个呼吸之内,将此人杀了,甚至连留下弹琴客的性命,都多半做不得到。
“是十七个呼吸,咱这瓜子都没嗑完十枚。”陈老爷子吃着瓜子,他气定神闲,反正今日之事儿,不是他挑的头,大不了赔礼就是了。
“胡大帮主孟浪了,此人既能压服铁鹞帮上下,就必然不是易与之辈。既要请人暗杀,就要妥当周全。仓促只请这二人来,实非妥当之策。”沙帮帮主谢尧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主要黑锅甩到了胡全义身上。
胡全义冷哼一声:“此前二位不也听线人所说,此人不过是个炼炁,觉着光靠弹琴客跟西河长刀就够了吗?”
“咱们跟他在长安府衙才打了照面,出了府衙我问二位,是否今天下手,二位不也没有异议吗?不还是见了此子一面,确定是个真炼炁无误,觉得必能手到擒来吗?”
“现而今这小子除不掉,铁鹞帮的资财就无法拿来瓜分了。与其担心这小子的报复,不若想想杨巡抚那边的军需,可就要咱们自个儿出血了。”
“十五万流寇压境,杨巡抚给我暗地里透了消息,要跟边兵南北夹击流寇,不日就要带兵出城,这事儿可缓不得。”
“我劝两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位若不情不义,我饶得过,耽误了军机,杨巡抚可饶不过。”
胡全义虽是五虎帮帮主,跟巡抚衙门也有关系。但他也知道这二位,同样大有背景。
关中马帮总瓢把子陈老爷子跟洪总督有来往,沙帮帮主谢尧虽然只是傍上了长函兵备道衙门,却跟京里的某位佥都御史有牵扯。这二位,不说本身实力、帮派力量不弱于他,便光看背景,也让他不敢妄动。
胡全义语气一软,说道:“何况你不说,我不说,眼下死无对证,谁能知道是我们请人来杀的?
“我知道。”一个醇厚的烟嗓声音响起,三人顿时大愕,转头望去,就见一抹小小的剑光飞过。
随后三人就只觉得头颅一轻,天旋地转之中,在最后的眼角余光里,只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一身邋遢布衣的大汉,坐在桌前狂饮。
“哈呀!舒服。”
一坛酒毕,“对天狂饮”梁豪士提起三人的头颅,就跃出飘香楼,往陈玄观处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