鸮遥游

今夜不宁(2/5)

哀嚎声。大鼠本来当家,差点被劫杀,不说蒙羞,简直是奇耻大辱,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又见鼠辈们嚎啕得可怜,心想一定是被恶邻的强悍吓破了胆,这样下去鼠心浮动,泱泱大族也就分崩离析了。喘息既定,思得一策,便指挥族中青壮专朝一处方向打起洞来。鼠辈们以为这是大鼠作了决断,合族要遁往远处去,以避开结下冤仇的天敌,纷纷觉得这是当下唯一的上上之策,因而争先恐后,个个奋力,约莫半个时辰,竟已掘进好几千米。估摸着差不多了,大鼠便摇晃上前,几经踏勘,示意众鼠避后,亲自赤膊上阵,使出如铲铁爪、如凿钢牙,翻腾拱突,左左右右几折几弯才打通一个出口,又指挥族中巧匠精心修葺,善加伪饰。有心的鼠辈到洞门口窥视,原来已通到老坟塬,那是这一带庄户人家的墓园子,坟茔遍布,嶙峋的怪柏雾列如崖,冷月之下显得阴森恐怖至极。

  鬼鸮(鸮类的一种,叫声恐怖,据说听到鬼鸮的叫声会死人)一家就盘踞在老坟塬嵬嵬巨柏的枯洞里,合宅内外夜夜经忏法事,阴阳怪气,祷神念鬼,大家唯恐避之不及。不过,大鼠今夜非但毫无避忌,反倒带了几个肖小,扛着重礼出了洞,咳嗽扬声,浩浩荡荡地向鬼鸮家的宅子进发。鬼鸮老少察觉有外客来访,还带着厚重的礼当,既诧异又得意,立即歇下法事,专伺迎候。登堂入室,大鼠十分知趣十分知礼,率领肖小们对着法坛三叩九拜,显得诚心满满,给足了面子。鬼鸮家的老少瞧见这个情形,个个十分称心,看坐、上茶、递烟、按火,一例待客的成式样样不落,还不断抛出无关紧要的嘘寒问暖,只是不便探问究竟因何事造访,毕竟田鼠家还没有如此隆重地登过门。鬼鸮老爷倒是镇定自若,料定来鼠必然有事相求,否则就是敬仰自己的道行,特意套近乎奉承来了,这样寻思着猜测着,竟感到越猜越实,内心也就飘飘然了,自然而然地端起了架子,忽然之间就变得不很随和、不苟言笑起来。

  大鼠很贼,最会窥测,对鬼鸮老爷及其家小的心思了然于胸,又极善言谈,七拉八扯其实都有门道有路数有用意,加之随同的小鼠附合,说的一出又一出:

  “看你们鬼鸮爷爷一家,负阴抱阳,存心向道,交游神仙,驱邪镇魔,多大的格局?多广的胸襟?出口无不道德文章,举止无不儒雅得体,门庭名望,谁个不服?”大鼠极尽谄媚,赞誉太盛,倒使鬼鸮家大小男妇不好意思起来,纷纷面露逊色,发出自谦的“唉…唉…”声,但也十二分地舒坦。大鼠又郑重其事地专瞧着随同的小鼠们娓娓而谈:“天缘凑巧,也是上苍垂爱、下冥眷顾,我们田鼠家与你们鬼鸮爷爷家比邻,耳濡目染,也让我们鼠辈熏陶了些天地造化的玄机,增长了些立身处世的修为。你们还有所不知,我时常匍匐在洞外,聆听爷爷家的经忏,心窍也就聪慧了许多。我一个当家的,时常修修身养养性,也是为着你们这些后辈儿孙好。”言恳意切,似在指教鼠辈,其实为的是让鬼鸮们受听,见老少鬼鸮大为感动,连一向板着面孔的鬼鸮老爷也动了容,大鼠心里便有了很好的预期。

  有个小鼠最灵光,摸准了此时此刻的脉息,眨眨鼠眼,磕齿启唇,绘声绘色地说道:“可不是吗,有一天出洞觅食,我因为贪玩了些,失了大帮,只好孤身回窝,不料被老坟塬的迷魂子捉弄了,已是三魂出窍,真真切切被勾魂鬼牵到了耐何桥。孟婆见了我,总不理踩,迷魂子就上前给孟婆塞钱,一定要让孟婆好呆赏我一碗汤。孟婆作了难,正经嚷道:‘怎么行呢?当我不知道?实在不敢当!这小鼠是鬼鸮老道的邻家儿,老道是与我有交情的,别说这点钱,就是搬来个金山银山,婆子我也不敢造次。’我听着惊奇,猛然间又听得法鼓大作,接着就看见鬼鸮爷爷在雷鸣电闪中仗剑施法,还发出呼唤声,我才骤然惊醒过来,原来还身在老坟塬,已被黄泥巴塞了七窍,打了几个喷嚏,一下子通畅起来,只听见爷爷家一片法鼓吟诵之声,纵然已是深夜,一点也不惧怕,还瞧见几个勾魂鬼龇牙咧嘴,狠狠地隐去了。我定下神来,明白了缘由,便朝着爷爷家拜了再拜,热泪盈眶地回了家。没有爷爷,哪里还有我的今日?早被勾魂鬼害了。”说完起身,边抹泪边疾步向前,蹼通一声跪倒,在鬼鸮老爷的脚下磕头如捣蒜,脆响脆响的。

  “这事我倒一时未及提起。”大鼠很满意,不失时机地附和着。

  鬼鸮老爷面露傲岸,看得出心里是十分受用的。

  岂料鬼鸮老太大不受用,即刻变了脸色,酸言妒语地追问起来:“娃娃你说,那个孟婆子啥穿戴?是不是老脸上抹的厚粉能刮下一层?是不是大红嘴唇包不住黄黑的板牙?是不是又妖气又骚气,是不是提起我家这糟老货就上心来劲?”

  小鼠被连珠炮般的追问弄得莫名其妙,一时愣了起来,为难得几乎要哭。大鼠也不知所措,只好拿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打圆场,但尴尬的场景硬是在鬼鸮老太一本正经的凝视下滑不过去,终于逼得鬼鸮老爷顶起嘴来:“你个死老婆子,想在亲戚娃嘴里掏问个啥?自家的娃儿也在跟前,就一点也不避忌一点也不害臊?”

  鬼鸮老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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