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书之契

睡了许久，感觉车突然停了下来，我才猛的惊醒。

跟着牧言书下车，冷风瞬间钻入身体里，早知道不该穿这件衣服，走之前，牧言书还骗我，说漠河的天气好的很。

“上车。”他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

“嗯。”

车开了许久，暖风对着我，似有似无，逐渐沉睡过去，梦里我似乎又见到了，所有人口里那个禁忌：莫柳安。

醒来后，又跟随着牧言书的步伐，随便挑了件礼服，浑浑噩噩地，到了宴会酒店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装修奢侈，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内饰，以及一大群身着价值不菲高定的人群。

每个人，脸上都像是带了一层面具，都是和蔼可亲的，内心却都住着可怕的恶魔，勾心斗角。

毕竟，这可是上流的豪门晚宴，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环境。

“下面，我们有请沐家大小姐，沐忆！”

喝了杯酒，脑袋有些迷糊，毕竟是牧言书认识的人敬酒，我哪有不喝的道理，不过他一个老师，带着自己学生来这种地方，究竟有多违和。

灯光突然变亮，聚焦在舞台中央，走出来一个女人，白色的纱裙，裙角点缀着钻石和花瓣，像是绽放的仙女一般。

是沐忆，要不是她微微一笑，我都没认出来她，平时她都穿着休闲衣服，摘掉眼睛，散下头发，果真惊艳万分。

台下不少宾客欢呼着，纷纷讨论起来，一个个眼睛都发着光亮。

“看呆了?”

突然，牧言书出现在我身后，他刚刚不是去和别人打招呼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好，不过……我觉得男人似乎对我更有吸引力一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憧憬着，某日要是真的和牧言书在一起了……

“你要明白，这是场豪赌，谁比谁更爱对方，谁比谁最先离去，我们无法选择和把控。”

他语气里，没了昔日的清冷低沉，而是带着一丝丝温柔和怀念，在我耳边诉说着，哪怕吵闹的人群，我也能听的格外清晰。

我明白这个赌，是莫柳安和他的局，莫柳安先离去了，而我……又一次爱上牧言书，可他又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因为我像极了从前的莫柳安。

那，就让我先爱你吧，哪怕我输了，我也努力过。

随着宴会的散场，空旷的酒店门口，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叔叔，可以买朵花吗？比情人节卖的便宜哦。”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突然朝我走近，语气稚嫩纯真。

我这才想起，过完年后就是情人节了，现在卖，确实会便宜很多。

“来一朵吧，多少钱？”

我蹲下身，双眼对视着她，清澈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吸入深渊里。

“五块钱哦。”小女孩伸出五个手指。

我从口袋里掏着，摸索了许久，空荡荡的，遭了，钱都在自己衣服里，这礼服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十块钱，来两朵玫瑰。”

刚刚在路边抽烟的牧言书，伸出手，一张新新的纸票，展现在面前。

——

“谢谢，这朵你拿着吧。”

总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让一个男人买玫瑰给我。

“嗯。”

他接过去，高挺的鼻梁，细细嗅着花香，眼神微眯着，像极了画里的人。

我和牧言书就这样，在车边站了许久，终于，我忍不住开口，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他突然怒发冲冠。

“牧言书，你知道莫柳安吗？”

带着些许疑惑，我小心翼翼的开口，本以为我们已经很熟悉，而且现在这么安静的环境。

“…………”他突然沉默了许久。

终于仰起头，宛如星辰的眼睛里，已经憋的通红，而我低着头，并未发现他的异常。

“你知道，我梦里经常出现的少年，就是莫柳安，你究竟和他……”

“最好以后再问我这个问题！西瑾，你要明白你自己的位置，回家。”

牧言书突然的发火，怒视着扭过头的我，我才看到，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他眼角滚落，划过脸颊，最终落到了雪里。

而那朵玫瑰，也被遗弃到了雪地里，刚刚已经停了的雪，恍然间又开始飘舞了起来，像是嘲讽我一般。

牧言书开车走了……

只剩下我一人，看着手里的玫瑰发呆，他果真，心里住着那个人，又怎么可能爱上我这么一个普通的人呢？

瞬间感觉身体虚弱无力，手臂也抬不起来，双膝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雪地里，我望着温暖的路灯下，照着那飞舞着的雪花，却狠狠刺入到了眼睛里。

心口猛的一痛，像是被一根细细的线揪着，呼吸不过来，而最后一个画面，为什么看到了他……

宿暮北，图书馆里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