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书之契

我姓西，单字一个槿。

他叫牧言书，牧野万里，言思衷肠，书许彼时。

我们相遇那天，天很冷，隔着窗外，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一双皮鞋，两手插着口袋，看起来很单薄。

正朝着咖啡店走来，到了点餐处，我终于很近的观察到他的样子。

咖啡店人很稀少，他点了杯美式，我很认真的听到，他多加了糖。

我正在另一边取餐台等待。

“啊，对不起对不起。”

我刚想想起身去拿给学妹带的红豆奶茶，刚拿到，却跟他撞了个满怀，直接撒在他身上，还冒着热气，他的衣角，还一滴一滴地滴着水珠。

“没事，一会我去车里再换一件衣服。”

他很沉稳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脱掉衣服，走出门口。

我以为他走了，自己又点了一杯抹茶拿铁，想着喝完再去给学妹买奶茶，正盯着窗外。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他突然走过来，露出摄人心魂的微笑，本以为只有女孩子的笑才能让我愣神，可面前的男人，甚至比女孩子的笑还有吸引人。

“好，坐下吧。”

就坐到了我对面，认真的看着他，他个子很高，至少一米八五的样子，瞳孔很独特，外面一圈黑色，里面是棕色，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脸上干净的就像经常护理的女孩子。

尤其的俊美，不似女孩子的美，而是男人的阴柔美。

“你是混血吧。”

发觉自己这么盯着他个大男人看，有些尴尬的抿抿唇，低头喝了口拿铁，浓浓的抹茶味，清香扑鼻。

思绪回到面前人——

“嗯，中俄混血。”

他打开暖手的美式，喝了一大口，表情看上去，却没有很享受，却显得有些别扭。

“好喝么，怎么看上去你并不喜欢它。”

加了很多糖的美式，会很腻吧。

“还可以，曾经有个人，很喜欢它，后来他离开我了，我就每次都来这家咖啡店喝一杯。

虽然不好喝，可是习惯了还好一些，或许能够找到他的影子。”

他双眼紧盯着我，竟让我有些不安。

“离开你？他是出了国还是去哪里了，不打算去找她么？”

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我急切的想知道后续，竟然直接问他，可看到他低落的情绪，似乎很明白了，可话已经脱口而出，收不回来了。

“后来…他死了。”

他埋着头，掩饰着眼底的悲伤，那一刻，他似乎很瘦削，就像一个缺乏自主感的人。

“抱歉，那个女生，应该是你的挚爱吧。”

突然戳破一个陌生人的心事，还是有些愧疚的，抬起头，看着他。

“那是个美好的少年。”

他开始在我身上四处游荡。

“那就是兄弟吧。”

我愣神了好半天，他……喜欢兄弟？

“你跟他很像，只是他很讨厌抹茶的。”

他的眼神停顿在我手里捧着的奶茶上，而他也举起手里的美式，又喝一口，他手很好看，又长又细，就像女孩子的一样，可比女孩子多了骨感。

“我是男同。”

低着头，沉默许久，面前的男生对我说道，眼神里，似乎有些无奈。

“其实我好像也搞不清自己的性取向，也许以后会跟女孩子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也定不好我自己的方向，而且现在大二，想不到毕业以后能做些什么。”

我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是他似乎也没有对我不厌其烦。

“是啊，现在的时代，喜欢同性，大概会被很多人唾弃，都没会觉得恶心吧？”

他把美式放在一边，虽然喝了几大口，但还剩很多，我想，他一定很爱很爱那个人。

“不会的，真正爱，能有什么大灾大难呢？而且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肯定会平凡的过一辈子的。”

我认真的说着这些话，觉得大风大雨从来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可多年后，又怎么能想到，我偏偏就是最倒霉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