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终局

在外城区的东南方向,一处只有五六层高的矮小建筑中。

塔迪乌斯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右手捂着额头,脸上满是狰狞的痛苦表情。

自两天前自己再一次逃过那道光炮的攻击后,他为了尽快摆脱‘士兵’的追击,只好连续多次使用艺术,在十余处不同的建筑中分别留下了一道自己过去的分身。

而过于频繁的使用艺术,最终就导致了自身的灵感一度陷入到了极其匮乏的境地。

虽然身体的生理状态被遗迹锁定难以受到影响,但精神上的消耗却依然在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

恍惚之间,耳畔似乎有两道极具蛊惑力的声音在与自己说话。

他能听到一些从未耳闻的名字,

也能听到另外一道声音所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吼声。

自进入遗迹以来,一旦他放松警惕,就随时都能听到这股来自于脑海深处的声音。

而但每当他想静下心去仔细听听那些声音在说什么时,[歌特]的‘士兵’们却又总是能及时的发现他所在的位置,不依不饶的向他发起攻击。

迫于追兵的压力,每当这时,他往往又只能将声音重新‘憋’回脑海深处,尽全力的逃脱追捕。

就这样。

在声音和追击的交替折磨之下,塔迪乌斯的头疼越发严重,状态越发低迷。

要知道,由于灵感长时间盘踞于人脑的缘故,艺术所能造成的效果强弱会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艺术使的精神状态。

而在精神力衰弱的现在,他已经连发动艺术进行一段位移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好不容易等到未知的人声消逝,耳边却又传来一阵阵冒雨奔跑的声音。

手电的光芒再次摇曳于高楼之间。

他感受着暂时还毫无回应的艺术,心下知道,这代表着自身的灵感尚未恢复到足以使用艺术的程度……

“唉……”

塔迪乌斯叹了口气。

‘若是时间倒回到自己成为‘钥匙’的那天,选择接受[歌特]的控制,与他们合作探索会不会是更为恰当的选择呢?’

他不禁这样想到。

然而时间是不会倒流的。

塔迪乌斯站直身体,斜过头,冷冷的看着楼下马路上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昔日同僚们。

若不是因为突然觉醒为‘钥匙’,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成为又一个‘他们’了吧。

咬牙,强行压榨自身,塔迪乌斯用挤出的最后一丝灵感将自己传送到了约一个小时前的位置:

脚下建筑旁的马路上。

刚刚那一瞬的艺术使用,使他确定了周围一定范围内只有这一队‘士兵’。

与其继续逃遁令更多‘士兵’汇合包围,不如果断一些,在这里直接解决掉他们。

面对着四名机械化率均在15%以上的[歌特]‘士兵’,已经用不出艺术的他面不改色,只是径直的选中了其中一人向其攻去。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完全不像是虚弱到灵感枯竭的样子。

暴雨在他的对比下似乎停滞了瞬间,

直至一记直拳破开了雨幕。

塔迪乌斯毫不掩饰自己进攻的意图,径直打向了其中一名黑色短发‘士兵’的面门。

哪怕驱动不了灵感,使用不出艺术。

他身为A等灵感的高阶艺术使,依然可以凭借着自身经受过灵感滋养的躯体与机械飞升者们进行短时间的战斗。

拳头打在了对方宛若钢铁一般坚硬的右小臂上,塔迪乌斯却毫不在意。

他瞬间便调整好了重心,高高抬起左腿,猛地向其侧脸踢去。

对于脱胎期的机械飞升者而言,头部一般不会是优先实施机械化手术的位置。

因为这里涉及到的面部器官和大脑间的联系过于紧密,所以手术的危险程度非常之高。

大多选择机械化手术的人,都会先行替换掉一些更为安全的部分。这也使得他们能以最安全的代价,换取到迅速提升的战力。

但与之相对的,类似头部和重要脏器的弱点部分便会更为醒目的暴露在战斗之中。

塔迪乌斯自然十分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在接近目标后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为攻击对方的头部或脏器要害做着铺垫。

踢腿成功的命中,将目标狠狠的踢飞出去。

因为使用了右手去格挡直拳的缘故,导致黑色短发的士兵一时之间难以调动左臂去防御这记踢击。

于是他干脆的将头向右‘夹’去,利用对时机的完美把握,成功借由脸颊和下颌的缓冲减缓了一些踢腿的伤害。

另一边,见成功将其中一人踢开,塔迪乌斯立马站稳回身,双腿下蹲躲过了一记呼啸而来的手刀。

又一名士兵已经趁着两人交战的短暂时间袭向了他的身后。

另外两名承担远程打击的士兵则面对着塔迪乌斯小跳着向后退去,保持警戒的同时进一步的拉开了距离,准备随时发动远距离的攻击。

‘选错人了,真是麻烦……’

塔迪乌斯心想。

就算他能以一敌二,继续和这两近战士兵纠缠下去,但远程士兵的存在终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拉开距离后的远程消耗会不断磨损自身缓慢恢复上来的灵感,而两个皮糙肉厚的近战士兵则能够稳稳的拖住自己,一直等到自身犯下失误为止。

若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成功选中了其中一个远程士兵,那么现在的场面肯定要更加有利于自己。

毕竟哪怕状态不好,他也有很大的把握在两个近战士兵反应过来之前将自己选中的那个远程秒杀掉。

‘困兽之斗。’

从[歌特]的士兵体系中出来的塔迪乌斯自然很清楚自身的处境。

但他只能继续躲闪招架,一直等待复苏的灵感积攒到足以使用一次‘演员的自我修养’为止。

远处,被踢飞的士兵已经站立起身,随手便将脱臼的下巴掰回了原位。

他的右臂闪烁电弧,一面透明无色的能量圆盾瞬间张开,将空中倾泻的雨水猛地弹飞四溅。

接着,他也不顾正和塔迪乌斯交战的同僚,猛地加速便朝着两人所战的位置飞奔撞去。

正与塔迪乌斯缠斗,欲抬手接下一记踢腿的另一位士兵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契机。

他的小腿和脚后瞬间喷射出大量的蒸汽,在阻碍塔迪乌斯视线的同时还借此进行了一小段强制位移。

这使得他成功趁机抓住了塔迪乌斯的右脚踝。

他没给塔迪乌斯反应的机会。

一个猛地发力,便将失去重心的塔迪乌斯整个人掀起,欲将他砸向即将撞来的黑色短发士兵。

远处,分散站位的两名远程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了装载在机械假肢上的能量炮,炮击的定点是两名近战士兵之间一个极为微妙的中心点。

在这支四人小队多年合作所孕育的默契配合下,那里,一定会是塔迪乌斯和能量圆盾相接触的交点。

被制住了小腿,导致控制不了身体重心的塔迪乌斯瞪大双眼。

他下意识的运转起体内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如丝缕般稀少的灵感,正欲发动艺术进行强制脱离。

却不想一阵肉眼可见的力场从擒住他的士兵身上爆裂而出。

随着这力场掠过,塔迪乌斯瞬间便失去了对自己灵感和艺术的掌控。

随后,

能量盾裹挟着强大的冲击力砸在了他的后背上,两枚能量炮击亦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塔迪乌斯的胸膛。

浓郁的铁锈味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和鼻腔,令他难以自制的咳出了一大摊鲜血。

‘该死,忘记抑制器了……’

昏倒之前,塔迪乌斯在心中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