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爱你的狂

抱著一盆小小的紫花盆栽,九岁的骆小茜带著飘逸的满身淡淡清香,从寒冷的北方来到温暖的江南。放开了亡父好友汪叔叔温暖的手掌,单纯的小女娃儿毫不犹豫地把小手塞进另一只等待中的手。

“谢谢你!”瘦小的舅舅向高大的汪叔叔卑微的道谢。

“不要说谢,”汪叔叔豪爽地摆摆手。”这是我那嫂子临终时的遗言,我只不过是尽一点道义上的责任而已。只要南宫兄能好好照顾这孩子,我就算对我那在九泉之下的结拜大哥和大嫂能交代得过去了。”

就这样,小茜跟著这位从未谋面,却是她仅剩的亲人来到南昌大北街末端的大宅邸,原以为等待她的是另一段崭新的生命,但没想到才刚进门,就被一声河东狮吼震得差点倒飞出去。

“你这个老不死的,怎麽去那麽久?”

“呃!夫……夫人,我……我总不能接了人就走吧?人家辛辛苦苦的把孩子从北方送到南方来,总要道个谢寒暄两句呀!”

仰头瞧著舅舅畏畏缩缩的模样,小茜心里升起某种不安的预感。

“道什麽谢啊?平白无故把一个麻烦包袱扔给我们,你还跟他道谢?我肯答应让你接那个小杂种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竟然还敢给我这么拖拖拉拉的磨蹭这麽久才回来!”

“夫人,那……那可是我妹妹唯一的孩子啊!”

再转眼偷观向那个“高大魁梧”不输汪叔叔的舅妈,小茜觉得舅妈似乎不怎么欢迎她的样子。

“我管她是谁的小杂种,别忘了,你的老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知道,可是……”

小茜突然觉得偷偷在发抖的舅舅好可怜喔。

“没有可是,她是你妹妹私奔後生的小杂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愿意让她进咱们家的门她就该抿嘴偷笑了,但甭想让我承认她是咱们的亲戚!”

“那……那……”

小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可怜了!

“厨房正好缺个人手,就让她去顶那个缺吧!”

“但……但是夫人,她还那麽小……”

“不工作就给我滚出去!”

舅妈毫无转圜馀地的对舅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喷口水的怒吼,於是,小茜终於能确定她的到来的的确确是不受欢迎的了。

“那是什麽?”

“小……小茜的行李。”

小茜瞥了一下舅舅手上提著的行李,这次已经演变不祥的预感了。

“作婢女还需要什麽行李?来人啊!把行李拿去给小姐,看看小姐有没有要什麽,如果没有的话再还给她。”

“夫人,你怎麽可以……”

小茜同情地望著舅舅,因为她知道在舅妈的面前,舅舅的抗议绝对无效,所以,她有点伤心,那行李中有好些都是她娘亲亲手缝制的衣裳。不过还好,最重要的东西并不在里头。

果然,舅妈根本不理会舅舅的抗议。“那又是什麽?”这回她直接指著小茜怀里抱著的盆栽。而这回,小茜也不再沉默地旁观,双手拢紧,更用力的抱住盆栽。

“这是我的!是我爹从好远好远的西方拿回来给我的!”只要盆栽不死,爹娘就会永远活在她心中,这是娘临死前对她说的。

舅妈双颊的肥肉一耸。“什麽你的!一进这个门,就什麽都是我的了。哼!一堆乱草,就跟你这个小杂种一样碍眼,来人啊!给我拿去丢了。”

“不!”小茜立刻使尽全身的力气扯开喉咙尖叫。“我什麽都可以给你,就是这个不能给你!”

舅妈不敢相信地瞪著她。

这世界是怎麽了?居然有人敢反抗她、敢对她尖叫?

可是,她很快的回过神来,“你……你这个小杂种!”而且喉咙拉得更大的对著小茜狂吼。“你敢反抗我?”

老实说,这个体型魁梧、吼起来像雷鸣,却有一身灵活如小鸟般功夫的南宫家主母一发起飚来,还真是满恐怖的呢!在这座府邸里,甚至整座南昌城里,敢说不怕她的人还真是屈指可数。

但是,小茜却一点也不怕。

无论舅妈的体型有多么的庞大,咆哮起来有多么的可怕,好像怎麽也比不上北方那些暴躁易怒的叔叔、伯伯们那麽的恐怖吧?那些叔叔、伯伯们常常一发起飙来,就立刻跳上马冲出去杀人了,虽然他们是去杀山贼、宰盗匪之类的,但一火起来就想杀人的行为,应该才算真的够恐怖吧?

可是,这些年来她都已经习惯那些叔叔、伯伯们的疯狂行径了,所以嘛,听这个舅妈稍微吼两声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无理,我就敢反抗你!”这可是爹爹说的,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什麽?你这个小杂种,信不信我立刻遣人把你赶出去?”

“那我就出去!”这也是爹说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你……你这个……你这个……”

“汪叔叔、李伯伯、东方阿姨、项爷爷,还有秦伯伯他们早就说过了,如果这边不欢迎我,他们每个都欢迎我回去找他们,带我来的汪叔叔还说他会在客栈里等我三天喔!”

“你……你……”

听舅妈在那“你”个半天却始终“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小茜不禁有点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问题有这麽难决定吗?汪叔叔只等她三天耶!

“请您赶快决定,舅妈,你到底要不要我出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