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见明幽

正是最急忙赶路的时候,偏遇上大雨。

距离青舟的死,已经过去两天了。夜明幽的手被顾若麟紧紧握着,心却惴惴不安,随着马车的晃动难以安稳。这次凶案来得蹊跷,虽两次被暗针袭击,皆无大碍,而青舟却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若与夜家遇难有关,那下一步对准的便是自己。

顾若麟同样担心这个问题,感受着身边人的焦虑不安,他安慰道:“有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人敢对你做什么的。”

夜明幽无奈地点点头:“我只希望不要牵连到你。”

“此次父亲急着让我回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便让夜知旭和我们一起回京城。以后我们不能长时间在顾府待着,待几日后便要随我一起出去避避,好吗?”

夜明幽的心里有一些动摇:“······好。”

到了顾府,安置好夜明幽和夜知旭后,顾若麟便立马去父亲的书房复命。

夜明幽坐在熟悉的厢房里,也是曾经青舟和她风雨共济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有青舟整理过的痕迹,仿佛她依旧在自己身边一样。

可是,青舟是真的永远离开了。

那晚将青舟的身躯死死抱住的时候不觉得,整天以泪洗面的时候不觉得,将青舟下葬时也不觉得,直到回到熟悉的环境,只见从前踪迹,却不再见从前的人,才突然明白这个人永远的离开了,音容样貌会永远刻在心里,随着时间做最后的逝去。

夜明幽出着神,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接着便听到白镰的声音:“青舟!青澜!你们回来了吗?”

夜明幽愣了愣,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能回答他的话了。

打开门后,白镰高兴地说:“我老早就听见你们要回来的消息了,怎么样?还好吗?”

夜明幽的脸庞充满憔悴,轻声说:“挺好的,多谢挂念。”

白镰看出夜明幽眼里的躲闪,有些纳闷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青舟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夜明幽鼓足勇气,向他开口道:“青舟她,离开我们了。”

“什么?!”白镰瞪大眼睛。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在南城被蓄意谋杀,青舟与歹徒殊死搏斗,以命相搏。”

“那凶手呢!?”

“凶手也死了,我已经杀了她,要是当时我来得早点,也许青舟就不会……”夜明幽哽咽着说。

可世事都没有后悔的机会,只有血淋淋的一地现实。

这时有个小丫鬟跑过来,对夜明幽说:“青澜姑娘,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夜明幽赶紧收起悲伤,问道:“何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快过去吧,夫人身子不好,可别让她等急了。”

“好,我这就过去。”

夜明幽整理下仪容,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差。

推开夫人的房门,一股药味扑鼻而来,看来夫人带病许久了。

夫人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形躯枯槁,面色衰老,一双眼睛却威严有神,直直放在夜明幽的身上。

夜明幽皱着眉向夫人行了个礼:“不知夫人找奴婢有何吩咐。”

夫人看着她,似在打量:“不用自称奴婢了,我知道你是夜明幽。”

夜明幽怔了一下,说道:“想必是少爷告诉您的吧。”

“我儿子很关心你,你知道吗?”

夜明幽心下一惊,眼前这位是顾若麟的母亲,自己是逃亡之女,她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格外介怀。

“这……我是顾家招进来的武夫,顾少爷对自家府邸的人关照些,是尽主人之谊罢了,我并没有过多猜想。”

“不管你眼里如何,他钟情于你是事实。从前你是夜家小姐,与若麟门当户对,但现在你不仅逃亡落魄,而且有无数藏在暗处的人想要你的命,你明白吗?”

夜明幽怔怔地看向夫人,夫人眼神笃定,咄咄逼人。

“……明白。”

“顾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担待不起,而且他要是为了你出了什么事,你不会感到愧疚吗?”

泪水在夜明幽眼眶里打转,她何尝不知道危险?青舟的死已经让她悔痛万分,要是再有人为她而死,她就算复了仇,也难以解开心中郁结。

夜明幽低着头,忍住哽咽:“夫人放心……我绝不是厚颜无耻、罔顾生命的人,我会主动离开顾若麟,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夫人听着,眼神不再那么锋利:“你能明白就好。顾家与夜家是故交,夜家遇难,我们也会尽力地提供帮助。”

夜明幽抬起头,问道:“那么夫人能否告诉我,关于夜家遇袭一事,可否有进展了。”

“那个银花,虽是我府里的丫鬟,可她也是那些贼人的同伙,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潜伏在顾府。夜家遇难当天,她和纯歌、元莺一起去夜府参加家宴,想必是为了通报消息,好让贼人们趁虚而入。”

“还有呢?银花已经死了,她身上没有一点儿痕迹可寻,真正的主谋隐藏得很好。”

“我身在深院,哪里能知晓这些,这主要是老爷和若麟在追查,我老了,不中用了,帮不了什么忙。”夫人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无奈,曾经雷厉风行的顾夫人只剩下一双眼睛能说话。

“······我明白了,不打扰您休息了。”夜明幽低头行了个礼。

说罢,便离开夫人的房间。

一出门,夜明幽立马呼了几口气,不禁房间里的药味浓郁难闻,压抑的气氛更是难以忍受。

只是夫人的话,夜明幽不能不放在心上,青舟已死,她不希望顾若麟是下一个牺牲品。她必须要当机立断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