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色城郭

昏黄的烛光笼罩着屋子,从空荡的高脚杯中折射出温馨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这样的结局?”女人脸色惨白,紧握高脚杯,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微微泛白。她眼中泛泪望向沉默着盯着高脚杯的男人,“为什么要选现在?多给我一点时间多好?”

“对不起,有选择就要有牺牲。”男人声线冷漠,头也未抬。

“呵呵……我接任务五年,放弃了最后一个任务,背弃了组织,背弃了我的国家,等于背弃了我的整个天下,跟你两年,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你却要为你所谓的天下背弃我?”声音不禁有些悲戚,不该有的,这些情感她本不该有的。从小就被训练不能有感情,奈何她总是个意外。

“你知道我的,没有什么能牵制我。这是个家族生意,如果我这一环出了问题,毁掉的,不仅是一个家族,甚至整个市场都会被牵连。这些,是我的一切,用你的话说,就是我的天下。”男人顿了顿,终于从高脚杯上移开视线看向女人,“今天是我答应向你求婚的日子……亲爱的,嫁给我好吗?”他拿出钻戒走到女人身边,单膝跪地,一脸期待,眼里是一览无余的深情,嘴角也噙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女人盯着他,良久,脸色苍白地将手伸给男人,同时,身体前倾,忍不住颤抖,嘴角有红色液体涌出。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

话音刚落,男人猛然甩开女人,躲过被掀翻的桌子,桌布快速地被满屋的蜡烛点燃。

“你还是这般倔强。”男人微笑着看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再扫一眼被他甩出的刀伤了的手和手边的枪,笑意渐深。

但只是三秒钟,他却直直的倒了下去,脖子上瞬间喷涌出血来。旁边的柱子上插了把薄薄的刀,颤动不已。

“呵呵……你也应该知道,我从不失手。”女人笑着摇了摇头,狼狈中又突显出那一股子洒脱,“你送我一杯轮回酒,我还你一碗孟婆汤,这个不怎么公平的世界,在实力相当的人之间还是很公平的……”

刷地一下,纪雅安猛然睁开眼睛,微微皱了皱眉,几乎在车帘被挑起的同一秒开口,“怎么回事?”带着些童音,却不失威严。

“前方有打斗,挡住了去路……被围攻的是一个女子……。”

挑开车帘,来人恭敬地半跪在帘前答话。

“看看再说……揽月,”纪雅安吩咐着,又往帘外看了一眼,慢慢地从车内出来。

“属下在!主子,为了您的安全……”

“救人!”不待揽月说完,纪雅安干脆地打断了她。真是的,怎么她这啰嗦的毛病就改不了呢?又看一眼已倒下的不远处的女子,五年了,纪雅安又回来了。

我为你背弃我的天下,你却为你所谓的天下背弃我,就算如此我还是不信,不信老天真就对我如此无情。事实上,我赢了,重新活过的这十五年,我,现在的纪雅安,活得非常的好。

“姐姐此行沧澜所为何事呢?要不要雅安帮忙?”带着一脸天真的笑意,纪雅安对着正被揽月扒得只剩**的青霜眨了眨眼睛。揽月瞥了眼自家主子,继续低头给青霜上药。

“不必劳烦雅安小姐,这几日青霜已经给你们添了够多的麻烦了……青霜此行意在救人,很可能有来无回的。”后面那句很小声,却被揽月和纪雅安听见。有来无回?

“姐姐要救什么人?也许雅安帮得上忙哦……你看我们家的追云揽月,医术了得,武功也很好,一定能帮姐姐救到人的。”

青霜不答话,轻轻抚摸了下手腕,又迅速恢复正常,“不用麻烦了,青霜还有朋友在赶来,不用麻烦揽月和追云姑娘了。”再多人去,也可能只是送死。青霜心里补上一句,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假寐。

正在驾车的追云猛然将车停住,望着眼前高高的城墙。沧澜,主子回来了。

“主子,到城门了。”

闻言,青霜睁开了眼,对着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纪雅安笑了笑,“雅安小姐,有缘定会再见,况且青霜有事在身,不便再与小姐同行,这几日麻烦了,青霜告辞。”

不待纪雅安答话,青霜已下了车,几个辗转便没入城内人群之中。

“主子,要不要查一下她的身份?”

揽月询问,纪雅安却不答话,只定定地看着她。揽月心下一惊,她最害怕这种表情的纪雅安,面无表情才是最折磨人的。在揽月快受不了她审视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揽月,你的主子是谁?”

十五岁的孩子说话还带些童音,但平淡的语调击在揽月心下,如受千金压顶。

“揽月的主子现在只有您一个,若是主子怀疑,揽月……”说着便拔出剑抵在喉间,再想有动作却被冲进来的追云拉住。

“我问你这句话只是想让你明白,纪雅安还是从前那个纪雅安,你可知道怎么做了?”

揽月抬头看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去,“揽月明白。”

“嗯,追云,走吧。”纪雅安言罢,闭上了眼。纪雅安还是五年前离开的那个纪雅安,但不知这沧澜里的那些人有几个还是五年前的样子?

马车进到皇城,行至宫门口,便被门口侍卫拦下,“来者何人?”

只见追云手中金光一闪,两侍卫便呆立原地,“参……参见……”

结结巴巴还未将话说完整,马车已向宫内绝尘而去。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不是……是大喜啊!”

正在上早朝的一群人齐齐的看向从殿外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太监,甚至有些老臣已皱起了眉,显然,很是不悦。

“大胆奴才,没见朕正在上早朝吗?谁教你如此没规没矩的,来人,拖下去,杖五十!”高堂之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开口呵斥,立刻有人进殿拖走来人。

“皇上饶命啊,奴才确有大喜上报啊!”那太监被人拉扯着,却还是固执的不肯走。

“慢着,皇上,不如就且听一听他所说的大喜,若非大喜,再行处置也不迟。”右丞相卢驰看向侍卫手下的太监,这宫里的人都是些人精,若非真是大事,谁敢在上朝的时候闯进来?除非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