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飞剑录
死神的莫名暗器第三次发动,目标竟然又是李班!李剑料定难挡,只得飞身拦在皇帝面前。这名忠心耿耿的护卫纵然有个不光采的过去,却实在难掩其赤胆侠肝,皇帝念起李护卫被巨犬咬掉左腕那幕,竟然是这般的如出一辙!眼泪涌上李班的眼眶,李剑却在这一击中被划破胸口,剑尖杵地半跪着不起。
大殿中的沉闷杀意压得无人喘得过气,惊恐伴着疑虑在脑子里乱飞,下一个是谁?是谁!?是我!李越又被一击划过面颊,险些把鼻子整个割去。满脸鲜血的车骑将军正要大骂不公,才发现这一击从他这里只是路过——一枚奇怪的流星镖深深插在安东将军左臂上,看样子没能削去整条胳膊,全亏得李越站着他坐着,不知不觉间替他阻挡了威力。
两个难兄难弟被吓得连哭喊都忘了,李班却突然深深忧虑起来:来人对他李氏兄弟平均下手,竟似要灭我大成!先皇尸骨未寒,江山却遭此巨变。皇帝痛心疾首,对着水晶石馆痛哭流涕,完全不顾那枚阴冷的夺命暗器往他的要害袭来。
那两个李氏兄弟不管后来如何回忆,也想不起那道白光是如何化为人形的。只见李少保模样的青年剑客凭空出现在大殿内,左手握着一跟漆黑的混子,把一个十字型的怪异飞镖搭在剑身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就好像那东西是个玩具。末了,那个在烛光下形似李少保的年轻背影用一口闻似李少保的口音望空笑道:“不来了?”
漆黑的横梁上方传来回音,那里明明空无一物。
初七日亥时,暗月。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李氏兄弟将会听到一些令他二人终身难忘的,纵然绞尽脑汁,也无法在有生之年参透的诡异故事。那个烛光下飘摇的背影仿佛成了他们一生的噩梦,如同那柄漆黑的长剑时时刻刻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一般。
烛火下的背影道:“世文兄,说来话长。有些情况我一时没明白,就没有跟你提起。你看看这个暗器”
皇帝伸手想要接住,背影却收回了。“此物名叫‘十字断魂刃’,周身布满锯齿。我有幸识得此物,全靠了一位名叫‘蟾婆’的世外高人”。
“‘蟾婆’是传说中最善于炼毒使毒的人。江湖中光有她的大名,从来没人见过。不知走了什么运气,你我兄弟却总是能够遇上她。我想,既然我们自认跟她互不相识,会不会不是因为与我们相关的人,其中有人跟此‘蟾婆’相关?这位高人的暗器并不是头一次出现,在西羌河边那回,三次行刺你的毛贼你还记得吗?”
“你说过他叫‘胡迪’,是李夫人…的师兄?”
“不错”背影继续道:“胡焉说过他是个暗器行家,却没提过他会使毒,纵然我们知道他二人的师父仑须子胡逊是个毒药高手,但所谓高手,跟传说还差得太远。胡迪死后,我在他嘴里发现一枚别致的机关,好像能以很近的距离发射出‘十字断魂刃’。不同的是,他那套机关上显然淬了剧毒。我昨日到了沙漠里”背影顿了顿,“什么?”皇帝的吃惊显然不小。
“此事稍后再讲。总之我昨日见了沙漠里那位玉昆道人,他自称谙熟天下毒药,我便激他定然不识得此毒。这果然是‘蟾婆’亲自炼制的剧毒,可以立时致人死命,名叫‘驻漪’”背影的声音一阵黯然“小范便是中了此毒,立时毒发”。皇帝的惊呼道“这么说小范死于蟾婆之手,而非这两个软蛋?”
“正是”背影陷入沉默,似乎因提及伤痛无法马上开口。“那日我飞过去抓住胡迪,他曾十分怪异地转头骂我。后来我发现他嘴里的机关已经发射过了。照理说我浑然不知,不明白为何竟然没能打中我”
“更怪的是,后来胡迪满嘴喷血,断断续续地对我说了一句难懂的话”背影作出口腔里充满液体,不便发声的的咕隆声音“泥…不是猪啊”众人不解,背影道“你们觉着,他本来要说的是什么?”
“他在骂你不是猪吧”李越恨恨地说,背影笑了笑。“我也以为是在骂我,直到我想起我在他面前说过的前一句”,背影回忆起那时的往事“这人三次行刺太子了。我说的是这句”
皇帝还未搭话,李越插嘴道:“说你不识数吧,笨蛋”
背影发出赞许的笑声,李班却越听越奇“他的意思是…”“我猜之前金袍将军那次,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情形——马中箭倒地人没事,应该也是他做的。毕竟后来我和胡焉还在一条沟里遇见费将军正在追他”背影正色道:“所以游猎那次下毒袭击的人不是他”
“你说那次同样遇见了犀利的暗器阻你追查”皇帝奇道。“不错,但那暗器跟后来胡迪亲自发出的差了好几个档次”背影笑着望向那枚放在水晶石馆边缘的暗器,“就像这‘十字断魂刃’一样,只是模仿,对吧?”抬头望向深不见底的屋梁。
“那次袭击,胡焉后来被发现在水边,刺杀恐怕也是障眼法。我寻思他的意图肯定是怕我不肯追来,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引我到一个地方”皇帝惊奇得张开嘴,眉头几乎紧成一条。
“我在昆仑秀山教时,分明见过‘姚华’的名牌挂在某一间石室门口。当时岳父…范重久早就‘仙逝’多年了。而姚华却说,他是前范丞相亲自拔擢的相府总管”皇帝道:“或许只是门牌一直没取下”
“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直到我们在相府内审了一次,在花船上审了第二次,隔天又审了第三次”背影的声音冰凉,散发着凌厉的锐气“姚总管一连三次说到这事,说的话竟然一模一样”李班惊道:“什么?!”背影缓慢地道:“连一个字都不差”
背影说完这句,抬头望着漆黑空洞的屋梁,喊声“还不下来?”隔了许久,一个裹得跟粽子般的黑影骤然从屋梁飞落,连头上都包着黑布,脸上却带着个奇形怪状的面具。背影笑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下这位传说中的——‘蟾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