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英雄处
‘三勾先生’行事一向力求稳健。他先用言语挤压‘裴中正’,令其萎。再让‘龙禾斤’大行其道,令其妄。虽双方都在拖延时间,但局势已尽在掌控,且让他‘龙禾斤’过过嘴瘾又能怎的?……
‘龙禾斤’仰面再饮一口,续道:“次年!一本《三勾录》竟胜过任何武林神功,席卷半个江湖,昆仑、武当、相继献图归附!期间,三上华山而未得果,便设计毒杀华山派掌门‘楚青云’……”
“壬午年,三月,洛阳‘金刀门’、‘神拳帮’、‘长乐派’,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只因拒阅这《三勾录》……”
“癸未年,‘八立儿’人数过五千,五月在冀鲁一带灭了三处绿林,五门镖局……”
“甲申年,人数发展过万,八月,在拢右,屠了‘崆峒派’满门四百三十一口……”
“丁亥年,九月,入咸阳,杀了太守,夺了兵符,斩将上千……”
“戊子年,北方七路诸侯尽被其灭,人数已过八万,为打通西北粮道,竟将凉州关、金城关、甘州关、石咀关,不服号令者尽数悬挂于城门楼口,并扬言不准收尸,两千余人,活活风化为干尸……”
‘龙禾斤’饮下一大口酒,对‘三勾先生’道:“这就是你说的‘以和为贵’?‘八立儿’所为,比起当年倭寇之乱,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勾先生’狡黠一笑,道:“‘青眼堂’虽今非昔比,但这探取情报的本事,仍是天下第一!不过,你龙堂主也是从血水里趟过来的人,要为这些耿耿于怀,我可要说你少见多怪了!”
‘龙禾斤’并不接话,从左至右再一次扫向‘八立儿’众人,眼神落在了‘木子李’身上,喃喃道:
“昆仑派掌门‘木子李’!你可还记得你们祖师爷——‘剑神’卓凌昭?当年一句‘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何等的威武霸气!他若地下有知,如今徒子徒孙们已甘为人犬,不知作何感想?”
‘木子李’一句:“他奶奶的……!”还未骂完,‘龙禾斤’已望向‘弓长张’,道:
“武当派也算武林一大支柱,弓掌门想扬名立万,走什么路不好,偏偏干起爪牙的勾当?方知你们创派始祖‘张三丰’,张老道,起初也不过是个挑水劈柴的小沙弥……可见,英雄不问出处!你可是自毁前程了……”
‘弓长张’恶狠狠的盯着‘龙禾斤’,见他转眼又望向‘耳东陈’,道:
“当年有位‘宁不凡’,宁前辈,自小多病,行为疯癫,在华山派被人称作‘傻孩儿’……但正是这位‘傻孩儿’在自己疯癫的步法中悟出了华山派历代掌门都无法参透的难题——‘鹤舞七星步’,继而练成了‘智、仁、勇’三达剑!曰‘智剑平八方、仁剑震音扬、勇剑斩天罡’!只凭着前两剑,便夺得‘常胜八百战’武功天下第一的美名!可惜啊!如今这华山派的剑法只懂得杀戮妇孺小儿……”
这‘耳东陈’的剑已被‘裴中正’没入地底,此时手却按在挂剑处不停发抖……
‘龙禾斤’仰面再饮一口,望向‘三勾先生’座椅后的‘一了’、‘百了’二人,笑了笑,道:
“一了?百了?二位先生是少林寺戒律院首座——‘忘愁大师’和丐帮传功长老——‘口天吴’吧?!做了奴才连名字都改了?幸会!幸会!”
‘一了先生’仍是满脸愁容,扶了扶头顶的帽子,道:“我已不再是少林门人,‘忘愁大师’这个称谓,龙堂主去了吧!”
‘龙禾斤’接着道:“少林寺‘忘’字辈高僧,忧、伤、愁、怒,‘忘忧大师’只研佛法而不好习武……‘忘伤大师’已圆寂多年……‘忘愁大师’俗缘未了,六根未净……‘忘怒大师’游方天下,传法建寺,渡人无数!武学修为,更是一人身兼二十一项‘少林七十二绝技’,可算旷古绝今!这四人中,唯‘忘怒大师’可堪当世神僧!”
‘龙禾斤’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思索起往事……
“二十年前倭寇入侵神州,我与‘红三台’兄弟、‘丁甬’兄弟相约投军报国……途经太白山上一土地庙时停下歇脚,偶遇一位游方僧人。我三人初出茅庐,与那僧人畅谈心中抱负……入夜后,那僧人开始不断诵经,直至天明……
离去之时他告诫我们,说‘天下无二裴’创立‘逐鹿问鼎会’招揽义士豪杰,专打倭寇,去此处,方能一展抱负……事后才得知这游方僧人便是少林寺‘忘怒神僧’……
神僧一夜所诵经文乃是少林至高武功心法——《洗髓经》!竟让我三人有幸得闻……于是重回故地,想再见神僧,却已是仙踪难觅,我三人便在太白山上小住了半年……
这半年里,我们凭记忆回想那夜所听之经文,依着断章残句,竟各自创出一套武功心法……
‘丁甬’兄弟悟其‘日’,佛经中称‘日’为‘金乌’,便创出了‘梦金乌’。
‘红三台’兄弟悟其‘月’,佛经中称‘月’为‘太阴’,便创出了‘幻太阴’。
我悟其‘星辰’,便创出了‘醉星辰’……”
‘龙禾斤’饮下一口酒,自语道:“回想起来,土地庙那夜,着实改变了我三兄弟一生!……”又望了望那‘一了先生’,道:“龙某一身武功出自少林,所谓饮水思源,今见到前辈高僧,本不该出言相讥,但阁下当年从‘忘忧大师’处盗取《方邪图》,打伤了少林寺三十多个高手逃了出来,早与少林断了关系,想到此节,我也不必跟你客气!”
‘一了先生’愁容不改,说话却斩钉截铁,道:“龙堂主想怎样便怎样,老夫接着便是!”
‘龙禾斤’已望向‘百了先生’,又瞟了一眼‘古月胡’,道:“丐帮传功、执法二位长老,适才联起手来险些要了我龙某人的命啊!……当年裴总舵主刚把《道里图》托付于‘乔十八’帮主,你二人也如今日这般苟合默契……一个为稳住裴总舵主,苦缠七日,要与总舵主比剑。一个暗开帮众大会,竟弹劾了乔十八帮主。后南阳战报紧急,总舵主无奈,折枝为剑,破了你‘剑中李白’的‘银河落九天’,匆匆离去。‘乔十八’帮主却被你二人囚禁起来,被逼自尽……”
‘古月胡’下意识的朝‘百了先生’靠拢一步,道:“‘乔十八’只会埋没了这《道里图》,我与传功长老口天…不!‘百了先生’相商,才出此下策。至于,败给裴总舵主,我输得其所,从此弃剑习掌,也算是对得住他了!”
‘龙禾斤’浅笑一声,道:“你这从‘降龙十八掌’中演变而来的‘龙腾九式’,若有当年‘北丐’洪七公的一半火候,适才我可不敢抱着酒坛托大,得亏你弃剑习掌。”又指向‘百了先生’,道:“这位传功长老的掌法可比你这执法长老的凌厉得多啊!”
‘百了先生’——‘口天吴’见‘龙禾斤’意图挑拨,眼珠快要掉下地来,怒道:“‘龙禾斤’!你把我‘八立儿’上上下下,肆意品评了个够,嚣张跋扈!如此挑事,我看这‘江湖有无浪尘埃定风向’的名头不必由你总舵主自居了,直接让给你吧!”他虽一幅病态,声音却浑厚无比,说完便要跃上戏台与‘龙禾斤’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