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英雄处

‘三勾先生’蓦的站起，眼神如电，望向身后，轻轻一摇头，‘口天吴’便不再妄动，‘三勾先生’嘴角慢慢上翘，道:“百了先生！你错了！……”他嘴里虽叫着‘百了先生’，但已望向了‘龙禾斤’，又道:“‘江湖有无浪尘埃定风向’可不是裴总舵主自居的……是我！给他封的……”

‘八立儿’众人一脸错愕……‘三勾先生’双手负背，眼神已越过‘龙禾斤’，像是望向极远的地方，继续道:“当日，裴总舵主将《迂直图》交予‘过三江’，可不是单单为报他搭载之情……只是南阳战役期间收到《高下图》、《分率图》已分别被昆仑派木先生和武当派弓先生献出，又在船上听闻‘过三江’从华山派逃出，而‘楚青云’已命丧毒手，《准望图》多半已是不保……这分图托付于各门各派之事，除了总舵主外，唯‘三头六臂’知晓，丁堂主已入湖南境内时战死，此时总舵主在船上当着我和龙堂主、红堂主的面将《迂直图》赠出，是想引出谁是这个泄密作梗之人……”

‘三勾先生’说到这儿，眼神收了回来，看了一眼另一侧大戏台上的‘裴中正’。这‘尘埃和尚’虽闭目合十，却也在静静听他所言……听到此处，不禁向下欠了欠身……

‘三勾先生’对‘裴中正’轻蔑一笑，继续道:“‘三头六臂’中，唯我与总舵主在分图一事和进军路线上屡生分歧，自然我的嫌疑最大……我见总舵主已生疑心，便托故，既入湘中，愿告假回乡探望一番，下船后，随即离去……”

‘三勾先生’微闭双眼，开始来回踱步，道:“当年分图之时，‘忘忧大师’一见湘中地势型貌，便感叹‘湘中灵秀千秋水天下英雄一郡多’！断言三十年内，此地必出能解苍生之倒悬，救黎民于水火的英雄人物！他师兄‘忘怒神僧’想必也是鉴于此地风水，才在那天门山上修寺立庙。并告知总舵主，若日后战事有变，可来此处天门山，求神僧指点迷津……”

他边踱步边摇头，笑道:“可惜啊！那‘忘怒神僧’游方天下，行踪不定，裴总舵主虽上了天门山却无缘拜会……想到南阳战役的失利，紫屏山下的英灵，自愧之心，日胜一日，终于万念成空，在止观寺中出家，至今也未得见‘忘怒’一面……”

‘三勾先生’继续道:“告假离去半年后，我料想裴总舵主必知我已自立门户，此时‘八立儿’已初具规模。一想到《迂直图》埋没于他人之手，不免心中不平，便想设法求来……

谁知我一入澧水，还未寻得‘过三江’，便被龙、红二位堂主请上天门山止观寺，说我背叛‘逐鹿问鼎会’，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欲杀我泄愤，我被逼无奈，便与总舵主以命作赌:这‘八立儿’实为‘逐鹿问鼎会’分支，十年之内若难成气候，算我能力有限，多行不义，一死则已！如若发展壮大，总舵主便助我六图合一……”

说到这儿，他嘴角向下一撇，瞟了一眼‘尘埃和尚’，道:“裴总舵主！综上所说，在下可有半分虚言捏造？”

见‘裴中正’不予相睬，继续道:“既已立下赌约，往后行事自然要考虑周全。总舵主出家为僧，法号‘尘埃’，自此江湖上‘天下无二裴’这个名号算是划去了。但他日，若总舵主以佛门中人身份再踏足江湖，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我那还未成气候的‘八立儿’可望尘莫及！

慎重起见，便以裴总舵主的法号胡编了一句狂言，传诵江湖——‘江湖有无浪尘埃定风向’，此言代裴总舵主挑衅了整个武林，迫使其不敢妄动，画地为牢……再者也是为点醒裴总舵主，这江湖上的浪头是大是小？……的确还是要看您是否履行这个赌约啊！……”

这句在武林中流传了十余年的传言竟是如此出处，‘八立儿’众人此时望向三勾先生，竟都是一脸的佩服，佩服他的临危机智，佩服他的未雨绸缪……

龙禾斤’斜眼望着‘三勾先生’，道:“军师！当年总舵主应承你赌约，实则是念及兄弟一场，稳住我和红兄弟，好保你性命，你怎能不晓？”

‘三勾先生’死死盯向‘裴中正’又哈哈大笑道:“裴总舵主！当初你不想杀我，恐怕大部分原因还是认为南阳战役你太过一意孤行，愧对于我的忠告及诸位战死的兄弟吧？……”

此时‘裴中正’睁开双眼，念道:“也罢，也罢……”转向身旁‘过三江’，道:“过帮主，你将那《迂直图》交予此人罢……老衲在天门山上见关门岩方向有战船欲驶进澧水河，心中不安……此番前来，只为救人，江湖恩怨一概不理，只可惜不知‘八立儿’早派人在这城中，未能救下过帮主妻儿……”

又长叹一声，道:“当年为套出始作俑者，将《迂直图》交与过帮主，后心灰意冷，此图也懒得再取。想不到累得过帮主今日之祸，一切因果自在老衲身上，过帮主要报仇，便找老衲好了……将图交给他们，打发他们走罢！也省得关门岩的排帮义士为抗战船继续徒劳送命……”

‘过三江’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过某人豁出性命也会找那该杀之人！只是裴总舵主当年交给我的只是一幅残图，上面只绘有湘江一带水域，并不是你们所说的画满天下水域的《迂直图》……”

‘裴中正’一听此言，脸有诧异，喃喃道:“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