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法有灵
伏灵山,是楚国境内伏灵山脉的主峰之一,峰顶白云缭绕红霞漫天,落日直射形同穿云之势,巍峨壮观。
而在半山腰,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拔地而起,在其周围,还能见到为数甚多的亭台楼阁,齐林怪木。此刻,正有一些身穿道袍,满目匆忙的人,不断穿梭其中,所去的方向,正是那建筑前的广场中央。
而在广场的大门处,石拱门底下,一名身穿普通道袍的少年,正手拿扫把,一步三下的清扫着眼前的地面。路上虽有不少人经过,却没一人会多看他一眼。
但尽管如此,少年依然进行着自己的工作,眉宇之间不见任何的不快神色,虽然只有十五六的年纪,但这份心性着实让人佩服。
少年名叫陈之远,是伏灵山山门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名杂役弟子,专门负责山门里打杂的工作。由于长期的劳作,他的皮肤被晒的黝黑,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但背影却给人非常结实的感觉,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格外有神,不经意间还有一丝灵动之气,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愚笨之人。
“你,就是那个扫地的,这里现在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没事趁着弟子都出来听讲,去把藏经阁里的经卷收拾一下!”一名中年胖子突然走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能看到圆鼓鼓肚子,仿佛要撑破身上的衣服一样,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并且,那不大的眼睛,睛,满满的透着为人事故一般的奸滑,如今那粗大的手指,指着还在扫地的陈之远说着。
听到那胖子的声音,陈之远环顾四周一眼,装作像是刚刚醒悟似的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最终在胖子的眼神下点头答应着。
“知道了古师叔!我这就去。”陈之远低声对着胖子答道。
如同之前的模样,他的脸上生不起任何波澜,收起自己的扫把,低着头走了。
“哎!这次是听不成了,下次还要等上一年!”路上,在人不易察觉的时候,陈之远低声感叹道。
他是故意混在这里的,为的是伏灵山一年一度的讲经大会!
伏灵山是一座修仙山门,因修在伏灵山脉,宗门便以伏灵山而命名。在宗门之中,一年一度都会布置一场讲经道场,历来如此,已经不知传了多少岁月。而实际上是,所谓的讲经便是讲解修炼之中的一些心得,对山门弟子而言,能听到长老前辈的修炼体会,是一种大机缘的事情,同时也会带来不小的收获。
但陈之远是个孤儿,九岁那年,他是被一位好心的前辈收留带到了山上,跟着一些年纪稍大的大人,负责山门的清理工作。只是后来发觉自己具有仙骨,加上耳濡目染,渐渐偷学了一些修仙的法门。
这在伏灵山算不得什么,可以修炼,是一种机缘。
陈之远出身低微,并不是伏灵山正式弟子,就算修炼,也得不到什么正经的真传,也不会有人指点与他,而唯一能获得收益的,就是这一年一度的讲经道场。
讲经道场在伏灵山一年才会举行一次,是山门里德高望重的长老座谈讲道的地方,只因他不是正式弟子,所以便不能去到广场之中。去年的时候陈之远有幸偷听过一次,积攒了不少的心得体会,让自己的修炼速度有了很大的提升,今日便如法炮制,但却被古长老指派去了别处。
“众弟子静坐,恭请长老法驾!”
走出没多久,陈之远还能清楚的听到,从广场中传来的声音,那是执法弟子,在恭请山门长老,就是不知今年会是哪位长老授道了。
陈之远想着,他想停下偷听一阵,但想了想,又怕过后古长老找他的麻烦,只能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古长老全名古冶子,就是刚才的胖子,是山门里身份最低的长老,专门负责杂役的工作,据说他这个长老位置,还是看在古家的实力才坐上去的。
古长老背后的古家,是伏灵山背后唯一的一个附属家族,就居住在伏灵山十里外的小灵山上,族人过百,都是修仙的修士。
但古长老历来有些不待见他,应该是陈之远在杂役中,唯一一个能够修炼的人吧,所以时常会给他找些小麻烦。刚开始,陈之远还会为此气恼上一阵,但时间久了,反而练就出了他的忍耐性。
此时,陈之远正往藏经阁的路上,顺着一路平坦的道路,不时能看看四周的景色,路两旁生长的树木,随着风轻轻摇摆。
藏经阁在伏灵山后山,同样是座宏伟的建筑,屹立在后山正中,大门前,还有一座石头筑成的雕像,有三丈大小,雕刻的是一名苍老伟岸的身影,手拿古卷,津津有味的阅读模样。
这老者是伏灵山的开山祖师,手中古卷便是伏灵山独门功法《内心经》,所以伏灵山的弟子才会一副道士打扮,当然,石刻上的只是一个样子罢了,真正的功法是不可能随意的雕刻出来的。
陈之远观摩了一下开山祖师的样子,转身走了过去,身后就是一段极高的台阶,而穿过台阶之后,才是藏经阁的正门。
这正门是金丝楠木打造,外表被涂上了一层红漆,整个门板能有十几米高,四五米宽,就算是他,也只能费力的推开一道缝隙。
顺着被自己打开的缝隙,陈之远跻身走了进去,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幽幽的散发着光芒,所以屋内也就不觉的昏暗。
“刘老,我是过来整理经卷的,麻烦您老给张腰牌。”门口的位置,陈之远对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前,正打着盹的一个老头说道。
这老头同样是一身道袍,就是颜色有些灰暗,仿佛掉了颜色一般,头发散乱,像是不常打理的样子,此刻被他几句话就惊醒了过来,看到陈之远后,不慌不忙的打了一个哈切。
“小陈啊,姓古的那家伙又派你过来了,算了他就是那样的人,心胸狭隘,整理经卷这么累的活,也不说多派几个人过来,给这是令牌,一会记得交过来。”老头唠唠叨叨说了几句,似乎对古冶子也很不满,但同时拿出一块巴掌大,刻有“镇”字的令牌,叮嘱了几句,才交到了他的手中。
“知道了,刘老。”陈之远答应一声,将令牌随意收进怀中,转身走了。
藏经阁的内部,是一间无比宽敞的大厅,中间有几根硕大的石柱支撑,周围一层层石阶,如同山中的盆地一般,而在宽敞的石阶之上,又是一条条席地而坐的桌椅,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桌上堆积起来的经卷规整起来,分别放在靠墙位置,那些直通穹顶的书架上面。
这些经卷种类繁杂,有竹编古书,也有羊皮古卷,还有些玉箭之类的东西,是山门的弟子平日查阅遗留下来的,分门别类,规整起来着实是个枯燥沉重的工作。
陈之远走到一处桌子前,略微查阅了几本经卷,根据种类,直接向着一处书架走了过去,然后拿出刚才的腰牌,在书架面前轻轻一点,水波荡漾,凭空出现一阵涟漪,如同气泡碎裂的景象,眼前的书架似乎起了变化。
这是一种阵法,专门笼罩在藏经阁的书架上,用来防止有些人随意取走经卷的,如果没有令牌的人去触碰,会立刻被这阵法给弹开。不仅如此,就连那些经卷之上,都特意施展着障眼法,只有手持腰牌的人,才能看到经卷上的内容,不过是需要一个“解”字的令牌。
陈之远手里的是“镇”字令牌,只能打开书架上的阵法,这也是他为何能专心收拾的缘故,要是能查看经卷,估计早就偷摸看去了。
费力的将一堆堆的经卷归拢整齐,陈之远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刚想坐下来休息一阵的时候,耳朵里断断续续的传来一阵打鼾的声音。
“咦?有人在这里睡觉?”陈之远呐呐自语一句,眼睛四下扫视,仔细听了一阵,察觉出声音传来的方向,犹豫了片刻,便起身向着一处走了过去。
“呼~噜噜噜~”
距离呼声越发的近了,耳中传来的声音就越发的响亮,犹如白日里的震雷,丝毫都不觉得夸张,且厅中太大,加上又有桌子挡着,开始时他竟然真没发现这里有人。
没过多久,陈之远就看到在一根柱子跟前,有一人的身影出现,在其身旁,还有一个个黑乎乎的巨大东西,走到跟前,他才认出那竟是一口漆黑的大鼎,且在其周身之上布满了各种火焰形状的纹路。
而黑鼎旁边,是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他头顶挨着大鼎,半截身子隐没在了桌子底下,身上的道袍不整,头发更是散乱,上半身就斜躺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紫玉葫芦,正酣甜的打着呼噜,并伴随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弥漫在附近。
陈之远打量着这人,眉头微皱,同时也注意到,男人脑袋下面,正枕着一本经卷,当做枕头似的垫着脑袋。他本不愿意搭理这人,可看到底下的经卷,不忍的上前推搡了几下。
不知是不是这男人酒喝多了,陈之远推了几下,竟然丝毫不见效果,犹豫了片刻,转而是将被枕在头下的经卷用力抽了出来,小心的拍打几下,仿佛是沾染了脏东西一样,仔细检查一遍。
“咦?这本经卷没有阵法!”陈之远突然惊讶道。
原来,他检查经卷时,随意翻开看了一眼,竟然看到密密麻麻,繁密晦涩的文字,并没有障眼法的存在。愣了片刻,他的脸上随即露出一阵喜色,想到应该是有人翻看时解除了禁止,不免多看几眼,甚至被过身去,走到了柱子的另一侧。
但就在陈之远刚刚打开一页,知道这是一部叫做《禅明经》的经卷时,尚来不及仔细阅读,就感到身前一暗,骤然没有了光亮,本能的抬头看去,在他身前,那原本醉倒的道人不知何时居然醒了过来,此刻正双眼迷蒙的看着他,像是还没有睡醒。
而更让陈之远感到震惊的,是这道人,竟然将刚才的那口黑鼎一手抱了起来,手臂直接穿进鼎中,夹在腋下,另一只手还拿着他那紫玉葫芦,站在跟前不发一言的看着他。
“前辈,我这是……”陈之远弱弱的开口,刚想解释自己不是偷看来着。
在伏灵山,杂役弟子的穿着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是不难看出的,但不等他解释什么,眼前的醉道人,便“咚”的一声,放下了黑鼎,转身的同时举起紫玉葫芦喝上一大口,带着几分醉意莫名的说道。
“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