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城之蜉蝣记

——浮光了,浮光了,清波碧落随缘袅;

一夜老,一夜老,朝生暮死谁知晓。

蜉蝣:亿万光阴与我如寸许,一眠三世,一梦千年……

秦始皇·政:朕立誓,绝不杀功成身退之臣,否则,政将无颜立于天下。

南唐文献太子·弘冀:飞鱼非我,未想万世之名;冀弓左张非我,却成之败之。解常州之围是我命,大破吴越是我愿,后储之名非我心许,却因此而遭构陷,我之决断,胜于沙场,败于庙堂。

一面镜,一方城。镜中那一方城,是蜉蝣亿万年也没能走出的一生。

————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这场梦久到我已经无法分辨它是美梦还是噩梦,久到我已经成了梦中人,忘记了自己是谁,以至于再无法逃离……

意识朦胧之际,我仿佛在半透明的包衣里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然后,我似乎看到随波飘荡的长草,从我身边宛如疾风一般游过的类鱼生物,风吹过水面泛起的层层波纹,岸上有很多高大的长着长毛、或是没有毛发的四脚生物。

后来,山崩地裂,陨雨火海,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我似乎看了它们很久,久到我不记得它们族群的更迭,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我知道我跟它们不一样。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有一种生物渐渐变成两脚,而后没了长毛,从采集木果、制造简易工具、狩猎其他族群生物,到摆脱野兽畏火天性,利用火、保存火种。

我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

在我眼中,它们似乎不再满足大自然赐予的交流方式。我发现,它们的交流方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些微变化。

后来,我第一次知道“战争”二字。

我听到岸边的两脚生物激愤的嘶吼,片刻沉默之后的悲鸣;看到鲜红的血液从倒在水中或是岸边的尸体汇入水里。我半透明的包衣染上了一层粉色,无法阻挡的腥咸围绕着我,很长一顿时间。

不……

不该这样的。

我或许该做些什么。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或许我该离开包衣。

我日复一日地挣扎在坚固的包衣面前,就像是以卵击石,只会把自己累的筋疲力竭,却徒劳无功。

后来,我看到一场它们口中的“仪式”,那场“仪式”有些颠覆我一直以来的认知。

不是因为战败,也不是因为灾害,一个裹着粗制葛布的两脚雄兽,竟然将它两个雌兽后代送给了同一个两脚雄兽。

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雌兽作为族群繁衍的重要成员,是一直被重视的存在,像这样将雌兽后代直接送给别的雄兽的行为,实在是愚蠢。我在想,是因为我睡着时发生了什么,致使两脚兽群不再那么重视雌兽了吗?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权力会助长贪婪,欲望会瓦解情感。

其实,那时候我感觉包衣松动了,但由于我对两脚兽不再那样感兴趣,没了兴趣的我,自然不会再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和事物费力气,所以我又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我又一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