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念
一时间,心下里好像划过一丝什么,又酸又涩,却并不难受。
不是不愿你报仇,只是不愿你手中沾染鲜血……
我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他也只是看着我,面容平淡,却十分认真。
到底是我先招架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垂下了眼睑,心跳快的令我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为我这么好?
“就因为,我是似锦吗?”
“是,也不是。”
我不懂了,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读懂过眼前这个男子。
世人皆称他生性薄凉,阴晴不定,可是,我没有看到,除了一开始相遇只是这人确实有些蛮不讲理,可是他后来却很温柔,温柔到,有些不像他……
可是,却又确确实实就是他,为何?难道,他在演戏?
许是我被背叛的次数太多了些,我宁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对方的心思,也不愿自己受伤害。
我感觉自己渐渐冷静了下来,重新与他对视,可是他却垂了眸,他说:“染儿,你不相信我,对吗?”
我表情一滞,登时觉得此人心机深沉,竟然能将别人心底想法看得一览无余。
他笑了,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笑得如此如沐春风,可是,却很哀伤,好像自己失去了一样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那样东西却偏偏是自己的心头挚爱,抢不得,夺不得,爱不得,恨不得。
“我与你一同相伴数年,若是连你的想法都无法看清……”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可我听懂了,若是爱一个人连对方想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称得上爱呢?
我有些语塞,觉得自己这般确实是有些不太厚道。
“我喜欢你,不是喜欢那段有你陪伴的岁月,而是喜欢那个总是表里不一,满脑鬼主意却偏偏装的一本正经的你,你以为,这样的你,不是天下独绝的吗?”
我愣怔,居然有人会这么清纯不做作的夸奖我,我是不是应该红个脸什么的?算了算了,那种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我做不来。
“所以,你到底是喜欢似锦还是喜欢我。”我早就知道答案,可我就是要听,听了以后才可以有机会顺水推舟地拒绝他。
“似锦便是你。”
“不是哦。”
“你为何如此肯定。”
“那你又为何如此肯定。”开玩笑,就因为你比我长得高所以就比我更有话语权吗?我不服!
“就因为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还是说,因为灵魂波动?”
他一愣,似乎从未想过我会这么问。
“我乃仙胎下凡,又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个圣女夺舍?”我不屑的转头。
开玩笑,本宝宝是仙,就算是仙童那也是仙好吗?
气呼呼!
况且,本宝宝还有个月老师父,等回到天庭以后还得掌管六界的姻缘,哪有那么多机会自己谈恋爱!
作为一个小仙童就必须有仙童的觉悟,仙童是不可以谈恋爱的。
“嗯,苍月的确是仙胎,但,你不是。”他又笑了,从那笑容中,我分明的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嘲笑!
什么鬼!
虽然那可能是我的错觉。
“那苍月的确是仙童转世,可是丫头,你是墨染,是我的似锦。”
“苍月本就神魂不稳,被你夺舍也并非难事,可你的魂魄亦是残缺,因此,你没有记忆。”他说的倒是严肃,可我总觉得他就是猜的,至于理由?别问我,都是直觉!
“苍月十一岁时,曾遇见过司命星君,故此对于自己是仙童一事深信不疑,对吗?”
我愕然,还有什么是这家伙不知道的呢?!
“可是丫头,司命没有告诉苍月,苍月只能活到十三岁,而丫头今年已经十五了。”
不,我离成年还有将近半个多月呢!
我现在十四!
我内心小声辩解,但也只敢小声辩解罢了。
“两年前,苍月劫数将至,是丫头的灵魂附在她身上,才给了她二次新生的机会。”
好在凌夜辰并未看见我内心的小九九,只是缓缓说道。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在我十三岁生辰那天,我确实是不小心磕到了头,昏睡了那么几天,醒来后便一直觉得身体不适,常常感到不安,于是与那外头的联系,也便愈发少的可怜,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事实上却是我被老头关了起来,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思想教育,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不准拆cp,我痛心,那司命说,我若能在凡界完成那些拆孽缘的历劫任务,就可早日飞升,飞升后就可以有能力破碎虚空回到过去,回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真的太想再看娘亲和姐姐一眼,想听着她们拉着我说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家常,若是可以,我即便付出一切代价,也绝对是要完成的。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之间谈话的重点,重点是,我十三岁那年确实有过一劫,直到现在,更准确来说是知道祭天以后,我才重新感受到神魂稳固……
也许,凌夜辰说的是对的吧?
我内心颇有些乱,一时之间看这个世界都觉得颇为陌生,那些仙族神族的力量太为强大,置身于六界最为脆弱的地方,我只想爆句粗口来表达一下我操蛋的心情。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唇便被封住了,我努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却感到脑袋里晕晕乎乎,我似乎应该推开他,可是这个场景却很熟悉,熟悉的令我忘记了推的动作。
我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看吧,被人洗脑洗多了,我终于相信自己就是似锦了。
呵呵,为什么?
我很严肃的发誓我没有臆想症,可是这个男人从第一次我见到他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注定和他有着不浅的牵绊,当年司命找我可不是和我话家常,而是把修炼方式一股脑的打包丢给了我,至今我仍是能记得他那嫌弃的表情,就好像自己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似的。
当时,我只是优雅的不说话,好吧,我是被他给定住了,他的官方解释是怕我第一次看见神仙太过于激动,冲撞了他这个神仙,然而我内心并没有冒犯了他的感觉,甚至很想抽他一顿,只不过彼时尚是年幼的紧,纵然怒气冲冲也无可奈何,只能怒瞪着他,看着他巴拉巴拉的给自己讲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故事,让我至今想来都后悔没能在他解穴之后狠狠地揍他一顿。
但我知道,那不现实,别说我那时候还小,就凭我凡人之躯,也是打不过神仙的。
言归正传,还是说那些修炼方式。
上到法术仙术遁地术,下到摸骨算命看面相,简直无奇不有,因此我才能全方位精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找到孽缘,然后顺利拆除。
“你是不是忽略了一点?”识海里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竟是好听的紧。
他依旧吻着我,我莫名的不想挣开,毕竟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挣不开。
“忽略了什么?”我可是一个励精图治,积极向上的好学生,自然是不知就问,也就不在乎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子的尴尬境地了,直到后来想来,都觉得自己丢脸至斯,心大无比。
“现在的社会,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我一僵。
无怪十对有情人中就有十一对是怨偶,我总拿着二十一世纪的标准去要求每一个男子都不得有所背叛,所以单方面独裁专制的掐死了不少“天作之合”。
许是苍澜对我的印象太为深刻,以及老头的故事里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害得我的爱情观就朝着“浪漫主义”一去不复返了,以至于多少好姻缘被我拆散,无怪老头总是关着我,不让我出去,忽然觉得再无一个决策要比他这个决策更加深明大义。
个鬼啊!
既然结局不好,还不如开始就不相爱!
以前的时候,我曾见过一个叫做文君的女子,写下这样一句诗: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这么聪慧的女子,给自己的丈夫写出《白头吟》呢?
好在他的丈夫浪子回头,可我却认为,那种背叛对于一个女子,特别是聪明的女子来说,是一辈子都不愿意揭起的伤疤。
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听《凤求凰》也不要被男子表现出来的温润如玉所吸引,从根源上阻止这些悲剧,岂不完美?
“丫头,估计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一人觉得完美吧?”
“怎么?你也觉得始乱终弃很正常?”我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他松开了我,还没等我嘴唇上的麻意缓过劲儿来,他就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
这是我第一次见这种画风的凌夜辰,也是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他可怕的名声从何而来,更清楚的意识到,完了,忘记他还是个大佬了。
“不是,只是丫头,你还是太单纯,若真是每个人都是你那种想法,这个国家,早就没人了。”
他并没有捏太紧,我却觉得自己心口有些闷,钝钝的,透不过气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一句话就这样莫名的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