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记梦簿
逍遥山下,一名耄耋老人提着一壶酒徐步向前,在山下最后说的一句是,天冷了,该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冬了。
宁云县东巷集市
张娘子胳膊挎着菜篮子,从猪肉铺前经过。
“张嫂,要不要来两肉拿回去炒啊?今天刚宰的,你看这颜色,这肉质,可新鲜了!”屠夫用刀拍了拍五花肉。
再走一小段路,是卖吃食的,妇人招呼道:“张娘子,你最近过得可好?我们刚煮好的汤圆,来尝一碗吧!”
“挺好的,多谢关心,等我买完菜再来尝一碗。”
“老母鸡,现买现杀,便宜卖喽!”
其中,有一人疯疯癫癫的,街上的大人都当没看见,只有两个小孩子呵呵的笑声。
张娘子在菜摊前挑菜,见着他捡了菜叶就塞嘴里,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说:“哎呀,平安,你捡菜叶吃做什么?这都烂了,吃不得了。”
“他最近怎么饿成这样?”
“嗐,自从佟掌柜死后,他的疯病就更严重了,这还是清醒的时候呢,疯起来的时候啊,连他自己都咬了。他身边也没个亲人照顾。”卖菜的妇人看他着实可怜,“前两日我还给我家的说,把他带去做做工,可惜没人要他。”
“哎,我带他去周姐那里吃一碗吧。”张娘子买完菜后牵着平安去汤圆铺要了两碗汤圆。
热气腾腾的汤圆一端上桌来,平安就想捧着碗喝。
“烫,吹一吹,”张娘子说,“我说能吃的时候,你再吃,听懂了吗?”
平安茫然地点点头,满心满眼里都是汤圆。
等张娘子拿起勺子时,平安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勺子试着舀起汤圆。
“少爷好。”张娘子看到了季秋水一行人,起身问好。
“张大嫂你坐,不用管我们,我们就转转。”
等张娘子离开后,季秋水哄着平安回了家。
平安住的地方很小,在东巷头的一间小石头房里,与街上的其它房屋格格不入。
一般成年人要低头弯腰才能进入房间,而沈长天不用。平时没觉得比他们矮多少的沈长天,在此刻感受到了极大的差距。他嘟囔了一句,我只是年纪小点,迟早会长高的。
楚晔没进去,在门口压低了声音问:“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龙玖渊回答:“他叫平安,以前不叫这个名,平安这个名字是佟掌柜起的,佟掌柜就是西街康平药房的掌柜,算是他的养父。十二年前,宁云县的多个村子遭受山匪的迫害,苦不堪言。为了保护村子的妇孺老少,数十名青年挺身而出和山匪抗争,平安的亲生父亲虽为樵夫,但极英勇。不过还是被山匪重伤,不治而亡。他母亲悲痛欲绝,也跟着去了。听说佟掌柜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一个山崖边,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龙玖渊和楚晔以及沈长天讲述平安的过往时,季秋水给平安换新被褥。在季秋水移动枕头时,发现了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写着“龙氏家谱”。
“龙兄!龙兄你快来看这个!”季秋水招手,示意龙玖渊过来。
龙玖渊看见了季秋水手里的东西,兴奋得像街上吃到糖葫芦的孩童。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把家谱拿到手里之刻,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下了。
沈长天打量着这间房子,有种熟悉的感觉,与那个“仙使”交手时的其灵力波动相似。
平安看到了又新又软的被子,高兴地躺上去,一会儿便睡着了。
沈长天看到平安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他眼下乌青。
他很疲惫,可是,一个傻乎乎的人,因何疲惫呢?
沈长天猜测:他做了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事情使得身体疲惫,这件事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季秋水说:“我听买菜的陈大婶说,他今天还捡烂菜叶吃,无法想象他有饿。”
而龙玖渊一言不发,心想:感觉平安的身形和那天去家里抢家谱的蒙面人的身形差不多。
“各位,我有一个推测,平安的身形和那日抢我家谱的人几乎一样,而又在他家找到我家家谱,因此,我怀疑,他们是同一人。”
“说得不错,有道理。”沈长天将手放在龙家家谱上感受了一下,约两息后,“确实有那个鬼修的痕迹。”
“你说的鬼修就是那个所谓的‘仙使’吗?”楚晔问。
沈长天点了一下头,双手环抱,而后右手指尖又摸了摸下巴。
龙玖渊眉头紧锁,神情疑惑,“我当初就不解为什么要抢我家家谱,而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是那个鬼修还没来得及拿走?”
“可这本家谱有什么重要之处呢?”沈长天道。
“对了,原本跟家谱放在一起的是这丝绢。”
“那他应该是想要这丝绢,但你提前拿走了。”
楚晔倚在门边,把金鳞长枪抱在怀里,“现在那鬼修被我们重伤,也失去了海棠和柳诗,他一时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也要防止他继续害人的,还是要尽快找到他为好。”
“知道了,又到我露一手的时候了。”沈长天悠然一笑。
沈长天先设了一个小结界保护平安,也是防止他外出生事,然后拿出罗经寻找方位。
“我们走吧。”沈长天说。
三人跟随沈长天的脚步又回到了郊外。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龙兄,你们不累吗?”季秋水直接坐下了。
“不累。”楚晔答。
龙玖渊停住,先回答了季秋水,然后问沈长天:“是有点疲惫,可以休息吗?”
“那休息片刻吧。”沈长天瞥了一眼季秋水道。
楚晔将金鳞长枪靠着树干,席地而坐。龙玖渊找了块石头,吹了吹灰之后再坐下。而沈长天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打坐。
季秋水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干粮,分给了伙伴。“楚兄,龙兄,来吃饼。”
“那个,小沈兄弟,你需不需要吃东西啊?”
沈长天慢慢睁眼,仿佛看到了傻子般的眼神望向季秋水,“我是人,怎么就不需要了?”
“嘿嘿,给你。”季秋水将饼丢过去,沈长天用左手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