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富贵

入秋不久，滚烫的夏季留在人们心中的还是刻苦铭心的余热。田野里，目之所及，一片金黄色的稻谷在阳光地照耀下，颜色愈加显得光彩夺目。

有多少人回想着曾经，一辈子很长，要走的人留不住，要逝去的时间抓不住，只是我们曾经真真实实地存在过。

当年，孙富贵二十多岁还没能娶上媳妇，他爹孙老头着急的到处给他物色媳妇人选，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村里的陈家四女儿陈菊花身上。当时，陈家虽还有另外两个女儿也已经成年，但是，在孙老头看来，三个陈家姑娘站在一起，陈菊花虽长的不够出众，可生了一副农家人的好体魄，许是长年在外劳动的缘故，皮肤晒的黝黑，好在有双灵动的眼睛，身材高大又结实，一看就是相当好生养的姑娘。

有时生活最大的不幸，就是自以为曾经的选择都是理所当然的。孙富贵当时对于陈菊花也是十分满意的，能干、一身的蛮劲，完全不输给一个男人。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这样双方两人对彼此都十分合意，没过多久，两人按村里的风俗简单的操办了婚事，凑合地生活在一起了。

时间往往就是最真实的见证者，陈菊花做起农活来，那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孙富贵有时都自叹弗如，也正如当年孙老头说的，是个相当好生养的姑娘。可是，而今的孙富贵真是有苦难言啊。两年一个两年一个，陈菊花是好生养啊，生个娃就像是放个屁，哪怕是快接近临盆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他都是五个孩子他爹了，可就是没有一个带把的。

孙富贵抬头望了望前面不远处的陈菊花，她挺着个大肚子，正在埋着头割稻子，如果不是肚子大的像个皮球，哪里看的出是个马上就要生小孩的人。

“爹，爹，你看这个蚂蚱真好玩。”四妞捉了一只蚂蚱，拿在手里跑过来要给孙富贵看，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谁都不曾想到这灿烂的笑容是多么的短暂，人生总有太多的悔恨，只可惜时光不可倒转。

四妞的身上沾了不少泥土，脸上也变成了小花猫，头发蓬松着。大家都忙着秋收，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没有时间给四妞扎头发。大妞今天十岁，二妞八岁，都跟着出来割稻子，无可奈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此时的两个人的劳动力分别都能当半个大人了。家里只留下六岁的三妞带着二岁的五妞，因怕三妞一个人带不过来，只好把四岁的四妞带到田里，方便照看。

孙富贵三十多岁的脸上已经有了隐约的沧桑感：“四妞，你慢点跑，小心摔跤。”

“富贵，富贵啊……”只见不远处的陈翠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捂着大肚子，喊着孙富贵。

“菊花，咋的啦？”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大妞二妞，四妞都朝陈菊花跑去，担心地喊着。

孙富贵扶起陈菊花，孩子们此刻也都围了过来。

“富贵，我这怕是要生了，早上出门就觉得不太舒服。”

“不舒服你怎么不早说，在家休息就是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忙不过来嘛。”

“叫我说你什么好，走，我们赶紧回家，大妞，你赶紧去刘家请刘婆婆，就说你娘快生了。二妞你把田里的工具都收好，收完再带着四妞回家。”孙富贵逐步安排下去，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了前面五次的经验，他这次倒觉得不慌了。

“大妞，还不快去。”孙富贵大声喝道。

“爹，娘没事吧。”看着陈菊花难受的样子，大妞拉着孙富贵的衣角，泪眼汪汪地望着孙富贵。

“你这孩子，你娘都生了你们五个了，能有什么事，你赶紧去请刘婆婆。”刘婆婆是村里有名的产婆，村里大部分出生的孩子都是刘婆婆接生的，非常有经验，上次已经跟刘婆婆私下打过招呼，陈菊花生产日子就在近期，只是没想到这次这么快。

大妞听后，撒腿就往刘婆婆家跑去，像只飞奔的小兔子，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