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十里香
再次拜访江寮主,江衡的态度好了许多。
一番寒暄过后,江衡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温知宜放下茶盏,恭敬道:“我想让江叔封锁河道,扣押来往船只。”
江衡闻言,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是问了句:“你这是想做什么?据我所知,夷陵可是温氏航线上的一个重镇。”
温知宜微微一笑道:“不瞒江叔,我想要夺权。”
“夺权!”江衡有些惊讶地瞧了瞧面前的小姑娘,实在没想到她有如此志向。
“江叔应当知道,我温氏先祖乃游侠出生,后定居于江南,靠江湖人脉和漕运起家。可以说漕运就是温家的财源。可是温家长老们不善经营,眼见温氏漕运日益没落,我心急如焚。但我身为女子,并无资格插手祖业,故而只能另寻他法。”
“你就这么说给我听,不怕我透露给别人?”
“一开始找上江叔,便是因为我信得过江叔的为人。何况我这些小伎俩,就算现在不说,江叔日后自己也能想明白,倒不如我现在提前讲出来,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江衡笑了笑,心想真是太会说话了,既无阿谀之态,又捧得人心里熨帖。“你就那么自信,自己可以做得比温氏长老们还要好?”
“不怕江叔笑话,我确有这个自信。都说女子不如男,那我就偏偏要证明给世人看,女子不仅可以和男子做的一样好,还可以做得更好。世道不给我机会,那我就自己争取。”
江衡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坚定的小姑娘,放出豪言壮语,心中不免触动。他并不认可所谓男尊女卑,对待儿女都是一样的教导,可他也从未见过有女子敢为自己发声。在这一刻,他真正地将小姑娘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而不是当做小辈一样对待。
“好,你既有如此志向,那江叔便祝愿你心想事成。你的忙我帮定了。”
“多谢江叔。但我不会让江叔白帮忙的。岐黄江氏是医药世家,但夷陵并不适合种植草药。若是我能掌握温家漕运大权,我愿包下江氏的药材采办,并免除航运费用。”
“这就不必了,”江衡摆摆手道,“之前多亏了你,我才逃过一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
“我之前说过了,那是我的诚意,二者不可混为一谈,”温知宜突然话锋一转,俏皮地道,“若是江叔实在过意不去,那就当我的封口费吧。”
江衡哑然,最后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回到莲坞时,温念深和魏凌正好从校场过来。二人见到温知宜立马飞奔而来,围着她高兴地叫唤道:“阿姐/师姐!”
“阿姐,你去哪儿啦?一天没见人影。”温念深道,语气中还夹杂着丝丝不满。
“我去店里查看情况,顺道拐去旁边的云萍城买了几坛酒。你以为我去哪儿玩了?是不是还偷偷地怪我出去玩没带你?”温知宜捏了捏温念深的鼻子,促狭地问。
“才没有,我是担心你。”温念深立刻反驳道。
“真的吗?”
温知宜直勾勾地盯着温念深,温念深都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只怪了一下,就一下下。”
温知宜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把他的头发都揉散了,才放过他。
“师姐,今天江叔叔教我们练温氏剑法,我们练得可好了,温叔叔都夸我们了!”魏凌眨着一双大眼睛,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温知宜捏了捏他的脸,笑道:“真棒。酒是给爹爹的,不过我还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就当是给你们的奖励啦。”
“师姐,你真好,就像天上的小仙女,人美又心善~”魏凌立马夸道。
“就你嘴甜。看在你们这么努力的份上,晚上我让厨房再加一道你们喜欢的炸丸子。”
“谢谢师姐,师姐万岁!”魏凌喊道。
“魏凌你真是够了,又拍马屁。”温念深嫌弃地道。
“我才没有,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因为你不会讲,哈哈哈~”
“魏凌,你找打啊!”
“你打啊,可惜,你打不到我,略略略~”
魏凌朝温念深扮了个鬼脸,温念深气得抬手打他,被他闪身躲开。两人就这么打闹着跑远了,温知宜看着他们,满眼温柔的笑意。
晚上,丫鬟们伺候着温知宜洗漱。白芷正在给温知宜梳头,不解地问:“小姐,您为什么要包下江家的药材生意啊?还免掉了船运费用。这样一来,我们不就亏了吗?况且江寮主都说不用了。”
“搭上关系容易,维系人情却难,”温知宜把玩着手里的朱钗缓缓道,“有这个交易在,江家还能断了和我们的往来?还有,谁说我们亏了?”
“没亏吗?”
“当然没有。不少药材商走的都是温家的线,他们巴不得温家能提点要求好寻得庇护。只要我们多派几个人护送,他们自然愿意在采购时加点量,何况我们又不是不给钱。运送回来也是顺道的事情,免去船运费用也无可厚非。最后顶多是少赚点,但绝对不会亏。”
“原来是这样,小姐就是厉害。”白芷一脸崇拜地道。
“行了,好话我今天听得够多了。你让跟去夷陵的人嘴巴都严实点,不能走漏了风声。”
“明白。小姐就放心吧,他们都是靠您吃饭的,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
温知宜闭上眼,感受着头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心中暗暗筹谋着几日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