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十里香

通过一笔生意,温知宜成功让江衡松了口,温氏长老们认可了她的能力,郑重地将漕运之权交到她手上。大权在握,温知宜立即开始整饬。惩处的惩处,发卖的发卖,追债的追债,三刀齐下。温知宜又劝说温思则趁机整顿温氏,一时间,整个莲坞人人自危。

整顿之风过后,江南温氏上下一清,真正有了几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神韵。外人不知内情,更不知如今温氏产业几乎尽归温氏大小姐之手,只以为温氏发生内斗,还坐等着看好戏呢。可惜戏罢落幕,他们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

秋风渐起,天气转凉,午后的日光早已不似酷暑时毒辣。莲坞的校场上,魏凌正带着一帮师弟训练。现今距他成为大弟子已有两年,这两年时间里,温思则又陆陆续续地收了几个弟子。平日里他都会安排一段固定的时间教导弟子,若他不在,就由魏凌来督促师弟们修行。

魏凌平时虽然好动爱玩,常带着师弟们打山鸡摘莲蓬,但指导师弟的时候却格外严厉,从不放水。不过,他的教法别具一格,众师弟们虽然每次都被他整得哇哇大叫,但从未有人抱怨过。正如眼下,他抓着一把沾了面粉的石子,一个个弹出去,若是不能及时躲开,衣服上便会留下一个醒目的白点。

“大师兄,你不是让我们练剑吗,干嘛还在一旁捣乱啊。”五师弟的额头被击中,面粉簌簌直落扑了一脸,苦不堪言,大叫道。

“温氏剑法的精髓就在一个‘变’字,我这是在考验你们懂不懂变通呢。真正对敌的时候,对手才不会让你们把剑法从头到尾演练一遍,所以融会贯通,随机应变很重要。”魏凌悠悠地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连又弹出好几个石子。

“不行了,不行了,大师兄饶命啊,放过我们吧。”被击中手腕连剑都丢了的四师弟惨叫道。

“大师兄,这不公平啊,你箭法那么好,打我们当然一打一个准啊。”三师弟愤愤不平道。

魏凌把石子全弹出去后,拍了拍手,叉腰道:“你们就不能向你们二师兄好好学学吗?一个个叫得跟杀猪似的。”

温念深收了剑,拍掉身上的少许面粉,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我们都试过了,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那你们可得看好啦。温氏剑法一招九式,共九九八十一式。我就算只用前三招也能避开所有石子。”魏凌随意地捡了一把剑,走到校场中央,持剑而立。

“大师兄,我们可是不会客气的哦,你可要小心啦!”三师弟朝其他几位师兄弟挤眉弄眼地暗示。

“放马过来吧。”

话音一落,魏凌便动了。他屈腕上提,旋剑而出,直取前方,又单剑颤动,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这是温氏剑法第一招,名“桃花流水”,看似轻柔,却处处攻击要害。

温念深他们见魏凌开始了,立即抓起石子,扔得飞快。石子劈头盖脸地砸来,魏凌足尖一点,横剑长扫,裹挟着磅礴灵力。这招叫“大江似练”,是温氏剑法第三招,以力量为主,颇有“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味道。

荡开所有石子,魏凌飘然落下,长剑轻扬,忽地剑锋向下连点数点,又回到温氏剑法第一招第三式。温念深见状即刻朝着他的后背弹出一粒石子,魏凌不慌不忙地挽了个剑花,长剑从侧腰刺出,挡下石子。随即旋身侧翻,平剑上方,环绕一圈,忽直劈而下,触地而回。这是温氏剑法第二招,名“流风回雪”,讲究一个出其不意,令人防不胜防。

双方越斗越勇,魏凌的剑越舞越快。最后石子都扔完了,也未碰到魏凌的一片衣角。魏凌利落收剑,把剑抛给三师弟,跑到温念深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服不服?”

“滚,就你嘚瑟。”温念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服,太服了,”五师弟叫唤道,“大师兄,我怎么样才能像你这么厉害啊?”

“多练呀,练他个百八十遍,你还怕自己不行吗?”魏凌懒洋洋地道。

“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后面的招式啊?”五师弟哭丧着脸道。

“前三招都还没练好,就想着后面的了,你可真贪心。”

魏凌捏了捏五师弟的脸,五师弟立马捂着脸扭头跑开了。魏凌被他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清了清嗓子大喊道:“别愣着啦,接着练,今天谁衣服上的面粉最多,谁就七天不准吃宵夜。”

差不多全身染白的五师弟又痛苦地叫了一声。

“大师兄,师姐要回来啦!大师兄,师姐要回来啦!大师兄,师姐要回来啦!”

六师弟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魏凌和温念深惊喜万分,看到蠢蠢欲动的师弟们,魏凌眼刀一扫,道:“接着练,不准偷懒。我和你们二师兄去看看师姐就回来。”

说完就拉着温念深跑开了,正巧撞上还在回廊上拼命迈着小短腿的六师弟。魏凌伸手一捞,把六师弟抱起,道:“你不是该在夫子那儿吗?怎么知道师姐回来啦?”

“今天夫子有事没来,我听到他们说今天有大船要来,我就猜到是师姐回来了。”六师弟得意地抬了抬小脑袋。他是温思则新收的小弟子,才五岁,还不适合修炼,温思则就让他先跟着先生认字识文。

半月前,温知宜随船队南下,说是去谈生意,算算时间也的确该回来了。

“真聪明。”魏凌夸了一句,然后对温念深道:“也不知道师姐这次会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不过比起礼物我倒是更希望能跟着师姐一起出去。真羡慕这次能一起去的师兄们啊~”

“阿姐不是说了嘛,等我们十四岁的时候就可以跟着船队出去历练了。你也别羡慕了,快走,不然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