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时光予你清欢
12.
这场雨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雨后乌云退去阳光卷土重来，光影里的建筑在一片薄雾中苍老而静谧，瓦片上泛起斑驳的苔藓，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清新。
一场大雨让躁动的内心得以平静下来，她手中拿着盒在商贩摊上买的奥利奥燕麦盒子在小巷里游走。
迟暮手里只简单的拎着把伞和一瓶矿泉水，漫步悠闲的在她身后一米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洛南风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身后的人。
两人穿梭在巷子中，走走停停，这场约会从始至终都是漫无目的的。
这附近她看了十多年，卖的东西年年都相似，她并不常在家，过段时间还要将学校的东西搬回来，今日出来也只是想走走，并不想买这些所谓的纪念品。
与人流汇集走出了古城，已是黄昏时分，古城在节假日里商业气息较重，但耐不住文化底蕴兜着，景色宜人，外加东西味道可人，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逛了一圈除去洛南风手里的一份车轮饼和烤虾滑，其余的两人也没买什么。
两人出来到现在为止小吃倒是吃了一些，正餐还没吃过，迟暮担心洛南风的胃回去会难受便带她去了弄堂里吃杭帮菜。
两人出来时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屋檐下，她抬头看着细雨又转头看他：“我们回去吧，下雨了不想逛了。”
原本的计划是吃完饭散步消食的，但是眼下又下起了雨，也没了这个闲情雅致。
“好。”迟暮自然依她。
饭后身体有些懈怠，在车上她都是一路少话，窗外的雨滴已经打在了车窗上，她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
街道上行人匆匆，沿街的梧桐树在雨中摇曳，落叶如雨，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每日出门前都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今日天气多变，不适合出来游玩，她知道的。
车很快行至胡同口停车位，细雨停歇，迟暮停了车，洛南风也没说话，两人默契的下了车，相视一笑。
往里走了几里路，里面的花店还没关门。
迟暮心中欢喜，“你等我下。”在洛南风点头后快速走向了花店。
洛南风点了点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他与花店老板交流了几句，再转身时手中便多了一束鲜红艳丽的红色玫瑰。
不同于四年前少年送她的向日葵，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红玫瑰。
迟来四年的红玫瑰。
爱不是私密，我要人尽皆知。
青年怀着满腔的爱意捧着一束红玫向她跑来，然后笑着将玫瑰送给了她。
“中午便想送你了，但出门在外不太方便便向花店老板预订了晚上来取。”
洛南风接过，红玫色彩瑰丽，灯光下还泛着绚丽光泽，花很新鲜，花店主人将它保护得很好。
她眼眶有些湿润，水汽氤氲上来，一片模糊中她泪珠滴下砸在娇嫩的花瓣上。
迟暮着急忙慌的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问道，语气缱绻温柔：“怎么了？”
洛南风任由他动作，笑骂一句：“四年前不送，现在送做什么？”
迟暮捧起她的脸，确认眼泪都擦干净了，才道：“都是我的错，以后每天都送，把这四年的量都补齐。”
四年前两人不止异地，洛南风还在上高中，谈恋爱见面都要偷偷摸摸的，不论是家里还是学校他都不敢送红色的玫瑰给她，唯恐她为难交不了差。
“不稀罕。”洛南风吸了吸鼻头，扭头避开，推开他走了。
迟暮慢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修长的背影，记忆中的女孩已经长大，却依旧青涩温柔。
见他迟迟不跟上，她停下回头看他，“走那么慢还回不回家了？”
“这就来。”回家一词击中了迟暮的心脏，他小跑追上来。
门前的路灯照得石板小路通明，两人站在屋檐遮蔽的阴影里。
洛南风怀里抱着花，鼻尖是玫瑰馥郁的花香，她看着迟暮深邃的五官，开口问：“今天就要结束了，你不想抱抱我吗？”
雨滴沿着绿叶经脉流淌，最终汇于一点从树叶顶端摇摇欲坠坠落。
迟暮眼里的女孩脸上是满满的无辜，“你真的不抱吗？”她张开双手，看着他，仿若真的是好奇一问。
水滴在树叶顶端坠落在地，在静谧的夜色里空无声响，绚丽的红玫在空中划过一道靓丽的红线，迟暮将看着他的女孩抱了个满怀。
四年没见，回来又忍了这么久，今日此时终于如愿以偿，迟暮将人紧紧拥进了怀中。
鼻尖互相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在这个静谧黑暗的角落里没有一人开口，耳膜处只有对方剧烈的心跳声。
隐秘又热烈。
洛南风空着的另一只手恶作剧的点了点他的后背，笑他：“心跳这么快啊。”
迟暮不语，她又戳了戳，便见迟暮退开了些，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双深沉的眸中不见平日里的温润，周围空气灼热起来。
洛南风有恃无恐，“怎么，还不让说？”
迟暮见她一脸不知所谓，胡狐虎威之态，既无奈又不想吓着她，刚想退开却见她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身、子往下压，两人距离突然拉近，他不得不弯下腰才能与她平视。
“你今天在外面很想牵我的手吧。”说话间两人呼吸、交、缠，雨后清新的空气里气氛却突然炽热暧、昧起来，如烈火燃烧。
他眸中神色流转，压抑着嗓音道：“南风，别闹。”
“今天天气……”
“洛南风！”
迟暮低喝一声，止住了洛南风即将出口的话。
话音戛然而止，洛南风偏头躲避，耳朵和脸颊早已被自己大胆的言行羞得通红。
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两人都心知吐明。
迟暮手轻柔的抚摸她脸颊，低声道：“南风，你现在不是十七岁，你成年了，招惹一个喜欢你的成年男性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手心中的脸颊发烫通红，现在都不敢抬眼瞧他，居然就敢这么不知死活的招惹他，真是欠收拾。
迟暮将不敢看她的脸捧在手心里，强迫她看着自己，压抑情绪的眸子已经恢复原本的平静。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回去把花放好，然后好好洗个澡放松，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见人还呆愣着，他吻了吻她的眼角，直观的感受到身、下的脸颊又发烫了起来。
“你今日是在惩罚我，我也认了，但是你记住我们之间不是在破镜重圆，而是在拾起这空白的四年热恋时光，这过程不需要你任何形式的证明和试探，你只要不拒绝我就可以了。”
迟暮揉了揉她的脸，“听明白了吗？”
洛南风面无表情：“哦。”
迟暮再乘势追击：“回去将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好吗？”
洛南风继续面瘫脸：“哦。”
就该让你一直待着。
迟暮见此也是笑骂一句：“回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洛南风转身离开，背影毫不留恋，全然不知身后人看她的眼神好似将她拆吃入骨的深沉。
臭丫头，又菜又爱玩，仗着他心疼不敢动她就随意撩拨，也不怕哪日玩火自焚了。
洛南风带着一捧红玫瑰回去，在玄关处观察，她爸的室内凉拖不在，那就代表她爸回来了，尽管如此她很幸运的发现只有柳薇薇一人在客厅。
她匆匆和柳薇薇打了个招呼，就抱着花“登登登”上楼了。
留下楼下一脸迷惑的柳薇薇。
那是红色玫瑰吧？
这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应该是男朋友送的吧？
上大学了谈恋爱也怕被父母知道吗？
小姑父那么开明的一个人也不准南风姐大学谈恋爱吗？
洛南风的一个小小举动在柳薇薇的心里留下了大大的疑惑。
回到房间后她将花放在了书桌前，又将头埋进去闻了闻，花香馥郁，她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她还以为这呆子今天都不会送她花了呢。
看在花的份上她洗澡前勉为其难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她洗完澡出来拿手机时发现微信有了新的好友申请，备注名为迟暮。
洛南风将手机又丢回床上，并未同意他的好友申请，但也没拒绝。
继续待着吧，臭傻子。
她难得大胆一次，这家伙都没抓住机会。
翌日一早她起来便将行李收拾好，五天的假期纵使还有两天才结束了，但她回来已在家中待了六天，学校还有事她该回去了。
她将花抱下楼放在桌上，然后找了个花瓶又往里面注了点水，便拿着把剪子修剪枝干和多余的叶子。
她昨晚回来时洛父不在客厅，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和迟暮出去了，还抱了束花回来，现在看见桌上放着的花便好奇问她：“花自己买的？”
洛南风顿了会，继续修剪手中的花枝，漫不经心道：“朋友送的。”
洛父看了眼花，她不说他也知道是谁送的。
“花挺好看的。”洛父称赞，眉眼不经意间爬上愉悦之色。
洛南风回他：“那是自然的。”
被精心挑选保护着的能不好看吗？
“兰姨和薇薇呢？怎么不见她俩？”
起初还以为是她俩没起来呢，结果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还是没有动静不见人影。
“她俩上街购置日用品了，待会还要去薇薇家收拾东西。”
洛南风疑惑，“去柳家收东西你不跟着去吗？”去了才好给柳薇薇撑场子不是吗？
“人小鬼大的，”洛父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笑骂她，又开玩笑道：“买完东西你兰姨会联系我的，但时候再一起去给薇薇撑场子。”
“嗯嗯。”洛南风赞同，柳薇薇家里又闹腾又重男轻女，她来家里住没有洛爸去一起收拾东西，柳薇薇免不了还要被一顿奚落说教。
“爸你等会要做什么吗？”她试探性问。
“那你呢？”洛父不答反问。
“晚晚找我出去吃饭呢，等会就走了。”她明天就走了，晚晚想和她吃个饭。
“我待会出去走走，在家闲得慌。”
“这花你走后需要给它换水吗？”
洛南风正在处理剪下来的枝条树叶，听见洛父的话，她抬头看向自己的老父亲，一脸不理解，“当然了，不然根过两天就臭了。”
“过几天也会坏掉，到时候不也要扔掉吗，那还管它做什么？”
听到这，洛南风再迟钝也明白了她爸在笑话她，她用塑料袋将垃圾装好，直起身怼人：“爸，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这花本来就是为了好看才买的，买来不精心呵护那买它做什么？”
洛父摇摇头，故作生气：“说两句就急眼了。”
洛南风笑着锤了下他后背，“快出去吧你。”
五一假期即将告罄，洛南风和舒晚都要回学校，两人这次出来只是单纯的见个面，所以地点选在了商场周围的咖啡店，店里只有几个零星空位，但好在店家在门外的空地也置备了椅子和遮阳伞供客人休息。
她刚坐下舒晚就给了她一张照片，她看了眼照片，随后又看向舒晚，“这是什么？”
舒晚指了指合照上的两人，“这是苏锦西，这是迟暮，而这，”舒晚点点两人身上穿的校服，“这是我们四中的校服。”
她们高中就读的宣城四中校服是全市最好看也是最好认的校服之一，除去三中的黑白打底就是四中的蓝白相间了。
舒晚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由衷感叹道：“想不到吧，我居然和苏锦西这小子是高中校友，而你，和迟暮也就是你哥也是校友，世界真小，嘿嘿。”
舒晚给的照片已经有些氧化，但还是能看出上面的人是谁。
照片上的迟暮明眸皓齿，笑得青春洋溢，是高中时期的迟暮。
“还有我跟你说，我们高二那年学校给高三举办的毕业晚会这俩人也在，他俩回母校看望老师正好赶上学校的毕业晚会，你说巧不巧苏锦西就是那时候在台上认识我的，这小子对我一见钟情了。”
舒晚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她在苏锦西那知道的最新消息，说多了口渴，她喝了口面前的冰椰。
她说多了见洛南风没反应，好奇望向她，发现洛南风还在看着照片发呆。
她心想：“看来南风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升高一那年苏锦西和迟暮刚好毕业，但是兜兜转转居然又碰面了，还是如此戏剧性的结果。
洛南风确实是在发呆，舒晚说的那一次毕业晚会是每班都必须要出节目，班里没人愿意于是采取了抽签的方式，结果很幸运她没被抽中，但是舒晚被抽中了。
秉承着好朋友一起受、死的念头，她被舒晚拉着一起上了节目名单。
因为练习的次数多，她记得两人当时演奏的是Yiruma的【River Flows In You]，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尽管水平一般但好在完整演奏下来了，毕业晚会结束了，舒晚也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