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爱先生

按东方人正常的审美标准,秦佳凛就是那种很标准的美女子,她完美的继承了父亲山东人的脸型特征,明显的下颚带着国泰民安式大气与周正,立体的的同时又有很强的轮廓感,也跟随着四川母亲的温婉小女人脸,丰满的眉间谷上稀疏的断眉下却带着一抹温的小桃花大眼睛,刚下内敛,柔和之上有明显的个性,就这样还似乎带着点诗书气,又有那么一点点魅,但如果真这样认为,那一定是对她本身的误解。还有她姣好的身材以及在女性群体中傲人的身高,就连大部分女性都在羡慕。

这就是她,如果在加上学历,工作等,应该是别人家老人语言中完美孩子的样子。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美女子,第一次恋爱还是在她二十六岁的时候,然而还不到一年就以一种极为荒诞的方式被通知完结了。

从成都出发,往西走,已经六个小时的车程了,全程超速,还没有让自己停下来的心思,川西的风景很美,不过她的风景,永远都只有前面那辆想要超的汽车,一路任性和一路的逃避。终于在枯黄的草原公路上达到了极限,她要同时面对疲倦饥饿以及自己满满的负能量,不管是身体还是情绪,都同时崩溃了,就在意识脱离的一瞬间,车子偏移了公路,淹着路边一直进入到坚硬的草地坪上,野地的不平整带来的接连抖动,让她醒过神来,下意识的急踩刹将车停了下来,呆若木鸡的看着车头前的草原小丘,似乎这一次离死亡很近,回神来后被惊动的心跳带动着全身的神经,对死亡突然的恐惧感压断了她情绪上最后一根稻草,绷着安全带,浑身瘫软下来,任性的趴在方向盘上,崩溃的情绪终于爆发,抽噎起来,但也可终于可以在一个空旷没人的地方,一个在自己心理上认为,可以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不需要向任何人掩饰,再不用故作坚强,本能的开始放纵,开始抽搐着嚎啕大哭。

失败者,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总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现在远调的分公司副总经理,知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她这是被总公司遗弃了,企业又依旧需要这个愿意在工作上拼命的坚强打工人,但被遗弃确实眼前的现实,也是社会的现实。而就在半个月之前,她却沉寂在自己甜美的爱情里面,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能力很强又坚韧的总助与空降而来成熟又稳重的副总的爱情,即使他的副总结过一次婚,但在他温柔与甜蜜,霸道又成熟的体验中来回切换,曾经留给她的这份意识,这份感情,完美而丰满。喜欢大叔型的男人,这是这个没有父爱的女人最大的软肋,也是她的病态。

自她记事以来,就在四川外公家了,直到自己长大到现在,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留下过他的照片,甚至亲人对她父亲的语言描述也没有,所以她对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她是完全不知道,秦,也是她妈妈随的外公的姓。

八十年代,和大多数那个年代的家庭一样,拖着一大家子人,不仅仅是一个穷字能代表完的,妈妈好在生了一身好皮囊,在“热心媒人”的介绍下,远嫁到山东,父亲家里还说得上吃得起饭的好家庭,生了女儿的母亲,并没有被婆家接纳,而是给了一笔在当时还说得上丰厚的赔偿,又带着女儿回到了四川的外公家。这种重男轻女,她一直以来是不理解的,但她总觉得或许是因为她是女儿身吧,娘俩才成了婆家的弃子,也成了当地人茶前饭后的闲话对象。

幸运儿,每个孩子都应该是社会的幸运儿,至少到现在她依旧这么认为,她的内心开始感叹,社会总有坏人,她的心指向好的一面,只是他没有遇见好的人,那是自己眼光的问题,不管面对亲情还是爱情,她就是一个滥好人,她总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抬起身子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很轻松伸手将自己的椅子放平了些,躺下来看着车顶,很顺手的抽过来纸巾,擦干眼泪,即使泪痕洗礼的脸,依旧那么美丽,强行给自己一个几乎调动自己脸上全部肌肉才有的尴尬微笑,尽量想让自己的世界继续保持着美好,开始放空。

良久。可是眼前的问题还在,不管自己现在情况如何,她这是车祸了,这还是个麻烦事,还是要推开车门,检查一下有没有磕碰,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灌过来了一阵冰凉的冷风,侵袭而来的寒冷,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又把自己打回车中,不敢面对的又扣紧车门,呆呆的坐在那里。还在成都过秋天的她并没有到这里面对冬天的准备,漂亮的长发,却被风吹来凌乱的粘在脸上,更多了一点狼狈。

显得有一点点无奈,本能的从旁边拿出烟轻轻夹在自己左手手指间,又在放下烟盒的旁边摸过来打火机,打燃火,将刚贴到嘴上的烟准备点上,可拖着火机定格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她只是想抽支烟,但并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抽这支烟,更不想把自己的这个私人空间搞得乌烟瘴气。

远处的山峰,覆盖着白雪和冰川,孤傲而晶莹,在即将消失的阳光下,如同切割过的巨大钻石,伫立在片片朵朵的云上,眼前的风景,她坐在车里静静地欣赏着,一片空旷让自己逃离着整个世界,这里的风景虽然带着深秋的凋敝,但黄昏季节下的雪山,依旧美得不像话。马蹄声,也许因为太安静,她总觉得自己情绪压力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她伸手捂着双耳,希望自己更平静一些,但即使在车子里也能感受到的大地传来的微微抖动,让她又更清醒的意识了现实。

“好吧……”,她放下手来,带着嘲笑的意味,算是发出了的对自己的一点感叹,兴许就是自己太相信自己的感官了。

很快,一支马队就从她车子旁经过,那是一群藏民,还披着原始兽皮,总泛着淡黄黑的色调,透着挡风玻璃,看着他们上去脏兮兮的的背影过去,扬起浓浓的尘土,待马队过去了,尘埃颗粒点点密密麻麻不规则的,铺落在挡风玻璃上。

“野蛮人……”她并没有讨厌这些人,但她的语言中却充满了鄙视,或者她只是找到了一次发泄点,说着开始喷玻璃水看着雨刮咕咕的刮着,反复两三次,直到她都觉得已经很干净了还再喷刮了一轮,她才又满意的继续躺下来。

看来是真需要下来检查一下了,格子长裙迎着寒风不听话的摆动,耳朵里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过肩的长发也随同着胡乱窜动,就在引擎盖前方,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蹲下来想看看车底,突然的一阵风带着空气中的尘土,扑了她一身,又给她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不得不闭上眼睛侧着俯下的身子,蜷缩着躲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