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哥

在一个灯光昏暗，车灯时有时无的夜晚，我们一如往常，洗漱、关灯、睡觉。即使当时关着灯，马路上的灯光也能透过粘满贴纸的出租房的窗子，把不到5平的空间，照了个满堂。我很清晰的看到他满脸的褶皱，满眼怜惜的看着我。不是深情，而是情到此处，他对我又一次觉得亏欠。一张长得跟包子似的脸上写满了对我的歉意，对生活万般的无奈。才30岁啊，一个应该三十而立的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呀，就这一年光景，摧残成了一个胡子八叉，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粗喘的大叔。

是啊，心心念念怀了6个多月的孩子，一直健健康康，发育挺好。医生突然告诉我俩说：“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羊水太少，没有足够的营养，导致供血不足，发育不良，心脏、肾脏发育都不健全，不能要”。顿时，我俩晴天霹雳般的不知所措。

当即，抱着一丝希望，带着一些担心，来到了全省最具权威的医院，挂了一个急诊，抽血化验，B超一个没落，本来还心存希望，一切都是误诊。可结果下来，我俩谁也没说话。仅存的一丝希望都抹灭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不，不可能，前几个月都好好的，医生还夸她发育的好呢。不可能……不可能……”

现实终归要面对的。决定打掉她的那天，我只有恨，我恨我老公迂腐，妈宝。我恨我婆婆自私，封建。我更恨自己。掉以轻心，过分的相信了老人们的过来人的建议，恨我不懂也不多问，把医生的话当了耳旁风，活活剥夺了我孩子生存的权利。现在没了……一切都没了……从此，我谁也不想见，见谁都讨厌。

在那段没有归属感的日子里，今夜这昏暗的房间显得格外明亮。

突然，我对他说：“老公，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说：“不行，你的身体没好，不能要。”（一直没敢跟我提过要小孩……）

“我们先备孕吧，三个月过后，离上次手术刚好一年，可以要小孩。”满脸期待的对他说。

“我想要个孩子了……”我希望他能真正明白我的意思。

他说：“好吧……你高兴就好。”（还是担心我过不了那个坎，也担心孩子不能健康的出生）

然后我说：“老公，你说我们要个什么宝宝好呢，我还是想要个女儿，名字就用之前女儿的名字，你觉得呢？”

“…………”

时间静止，气氛沉重了起来，谁也没再搭话。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气氛凝重的床上，枕边开始滴答滴答滴答……谁也没有安慰谁，而是各自撇开，拽着被子的一角。可能在孩子这件事情上，他就是一道关口，谁都很难跨过去了吧，不管何时何地提及此事，都是在已经愈合的伤疤上割开一道口子。

时间这个东西，也没能让我们忘了那个存在过我们世界的宝宝。

突然……

我老公，问我：“你想好了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