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来安慰心灵
客运列车依然如故的走了停,停了走,从来不管自己客人的存在,客人是什么样子?更不会考虑每一个人的感受。他就像是一条任劳任怨的长龙。天南海北的把人运来运去的,给每一个人的生活带来变化的同时也丰富了这个世界。
车启动后又先后停靠了两个站。在行进中,我根本没有望到乘警又挨个的检票了,我见到这一情况就像惊弓之鸟,我想一下子飞起来,躲开他们。但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后面是一道被锁死的门,根本不能去前面的车厢了。怎么办?我又不想被他们束手就擒,我灵机一动,装扮成乞讨流浪的歌手,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样子,反正只有这么一试碰碰运气了。我想以此来唤起人们的怜悯之心,可怜我,同情我,于是我就这样的在危急关头,我从座位上勇敢的站起,然后,走在过道中间,提着自己的背包向乘警迎面走去。口中还唱着中国人这首歌,大有一种视死如归之感。但是我的这一招根本不灵,只换了乘客对我异样的眼光和冷漠的注视。或许他们全把我看成了一个疯子。当然,乘警自有办法对付像我这样的疯子,当我走到那两个乘警身边时,他们根本不吃我这一套,直接问我票呢,我说没有,我被人骗了,我一分钱也没有,我说我家在广州,希望他们放过我,让我回家。两个乘警根本不听我的哀求,恶狠狠的推着我,并还凶狠狠的冰冰冷冷的怒吼着,往前走,往前走。在前面那个口等着,等会儿下车。没办法,我就被这样控制在了车厢门口,等待列车的靠站。我这时也只能认命,我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因为至少他们没有打我,或者下车后我把送到派出所,然后遣送我回家。这是我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的是到了前面一个小站后。乘警只是把我驱赶下了车。至于那个我中途遇到的那个女孩不知她上车后去躲到了什么地方,乘警竟没有查到或是抓住她。希望她能顺利的到达广州,然后再遇上好人帮助她回到她的广西老家。
我被赶下车后,这又是一个陌生荒僻的小站。我沿着铁轨往前走,想再找到一辆货运列车用老办法继续前行。我是决不能从车站正门出去,害怕那里会有检票人员,想到他们让我再补票就不好办了。所以我才想沿着铁轨直接南走的,可是,我向南走了不多远,就被车站旁的一间房门前的几个正在嬉笑打牌的当地人叫住了。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叫我过去,我就过去了,他说干什么?我说回家。他问票呢,我说没有,他就直接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我顿时感觉半个脸一下子热辣辣的疼。当时我也傻了,我不知怎么办,只听他又说了句,滚。他们让我回去,从正门出去。我不知他们是不是车站的工作人员,他们好像根本不跟车站是一个系统啊,他们像是当地的老百姓,至于为什么打我那一巴掌,难道只是为了以此来取乐吗?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在他们面前我没有了任何尊严,我就像是一条失去主人,又没有人保护的可怜的流浪狗。
我忍着疼痛又原路返回走到简易的车站门口,门口根本没有人把守。然后从车站门口出来,走向了一个不太繁华的街区。通过街道两侧的建筑看,很显然这又是一个很小的县城或者乡镇什么的,我忍着饥饿,真像一条流浪狗一样。走在黄昏的街上像是走在地狱一般,到处充满了恐怖。后来,街上突然亮起了路灯。在路灯的温暖照耀下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美好。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在梦里,是在做噩梦,希望梦突然的醒来,那样我就能一下子回到父母的身边。我想从梦中一下子醒来,可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一切依然存在,依旧存在。无论我怎么逃脱,也逃脱不掉。不管这个世界多么冰冷与残酷,我必须咬紧牙关继续的前行,努力去寻找生存的一线生机。我相信,上天只要我继续存在,这还有其存在的道理,我沿着路灯下的人行街道,吃力的,毫无目标的,向前方前行。心中更期盼着奇迹的降生,可是我无论走多远?走的我再也走不动了,也没有一个人主动问一下我,你怎么在这里啊?是不是饿了?是不是累了?其实这都是我的幻想,总感觉在往前,走上一步,就会遇上一个好人,他会帮助我,之后我就很快成了有钱人。我所带的诗歌。
也会出版,我就会成名,然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一边艰难的行走,一边我只能这样幻想着,是美好的幻想不断我走出下一步的力量。但是走到街的尽头,我没有碰到一个能让我生命转变的机遇,刚停下来,脚步,幻想完全破灭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自己其实根本还不具备在这个社会生存的能力。生存光靠一腔热血和我的天真无邪是永远不够的。你没有真正博学的知识和一技之长,你不要盲目的闯荡世界,挑战自己的极限,那样的后果只会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像是一条流浪无助的狗,我站在街头,望着前方那消失的路灯,我迟疑了,我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因为那前方将会是无尽的黑暗。我又用尽全身的力气返回了车站,然后死死的抓住铁轨,因为只有我跟着铁轨,我才不会迷失方向,我只有沿着铁轨前行,我的心中才有走向另一个美好世界的激情和斗志,我就是爬也要爬向广州。沿铁轨我只有摸黑前行,我走啊,走啊,身边不时有一列一列的客车一闪而过,我只有无助的望着他们远去,这次我真是想到了死亡,也许我真的会有可能倒头而死,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外的黑夜里。
后来,我也不知又走出了多远,我越来越恐惧死亡了。我决定,不能再这样冒着生死,在铁轨的边沿走下去了,我必须下来找一个村庄,然后歇下来。我从铁轨上下来后,看到一处亮光的人家,打算向前询问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我究竟到了什么地方?离广州还有多远?我很有礼貌的敲响了那户当地居民的门,开门的是两个中年夫妇。他们告诉我地方是英德,他们还告诉我了,离广州也就三四百里的距离。我听后心中充满了希望,听他们说这里有好多河南人就在这里打工,挖河道,并还给我指明指明了具体位置。我想找一个河南的人,只要是河南人就有可能帮我。我竟天真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但我不想放弃这个希望。我又按照中年夫妇说的,开始找啊找,找了好久,也没有打听到有一位河南人。我对其他人要吃的,也张不开嘴,最后我只好还是找一个有水的地方,以水来充饥。
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下来,想睡到天明再想办法。在饥饿寒冷的折磨下,想到了父母。我突然有一种回家的强烈欲望,我希望自己是在做噩梦,赶快醒来,因为醒来我就可以在家了,但这不是梦,是真的,我回不去,我只有绝望。我真怕我睡去了,不会再醒了。生命被赤裸裸的放在天地间,和衣而睡。心想即便我不会再醒,也完全的把自己交给了天地了,我只能违心的安慰孤独的自己。我看过佛书,人本是尘,尘归尘有何谓。后来我就这样的睡去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亮的。清晨更冷,所以我必须强迫自己站起来,继续前行,只要我有一口力气,我就不能放弃对生的追求。我要重走向铁轨,沿铁轨继续前行。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看到了一列正在临时停靠的货车,我远远的就看到了希望。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疯跑过去,生怕货运列车跑了,我找了一节车厢,爬了上去,里面装的是煤。我这时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就蹲坐在了煤上。因为我太累了,更主要是饥饿,我这已经是又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也许这辆货运列车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要不然就是上天故意安排的,我刚刚坐上,不一会儿车就启动前行了。我想这一坐肯定是能到广州了,昨夜听那对夫妇说,离广州只有三四百里了,这列车是往南走,车上的煤肯定是往那里运的。如果是那样,我就真是够幸运的了。坐在车厢里,我于是又开始了我的幻想,昨夜的恐惧和对生的担忧,也早没了踪影。这次车虽然跑的不快,但我感觉只一会儿就进了广州市区。大概中午一点钟,我看到了广州车站几个大字。火车没进站,远远的停在了车站外的调度站,我趁车停下的时候,跳了下来,因为天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把我看的清清楚楚。在光天化日之下,感觉像是刚偷过别人家东西一样,胆胆怯怯。广州车站非常醒目,这里只是货车的站点好多车头来来回回的跑着,准备跟一列一列准备运行行的列车对接。下了车,我赶紧穿过了几个车道。从一处倒掉的墙里出来赶紧跑上了大街,我怕被人抓住。自己就像是一个偷渡者一样,只有尽快把自己放入人海走在繁华忙碌人流攒动的都市,才没有人关注到你。当我踏上广州的柏油马路,我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到了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