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覆灭记
几分钟前,A市第六医院住院部,小院子里一棵槐树下的阴影中,在一片泥潭之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它从泥堆里钻了出来,然后“嘭”的一声左右张开;然后,一个半边白色、半边红色的身子从里面露了出来。黑色的那边嘴巴率先张开了:“人,还是,跑了吗?”
不远处的一位晨练的大妈似乎看到了这一幕;她好奇地朝这边张望,并举起手机走了过来。白色的那半边身子却对准大妈举起左手,然后,周围一片雾气升腾,包裹住那棵树周围的一切。
“要怎么办?要亲自出马,将他捕回来吗?”白色的那边问道。
“不。我们只需要等,让事件自然发展。然后,在一段旅程的终点等候,这样,就可以一切圆满了!”黑色的半边声音沙哑地说。
“你那么有把握?”白色的那边揶揄着。
“啃啃!”黑色半边有些不情愿地用力咳嗽几声。白色部分停了下来。黑色部分抬起头,看了看树:“有光的部分就有阴影,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一切都一样!这是巨大的矛盾!唯有让两个平行宇宙的人合二为一,才能构建一个完美的世界。”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白色问道。
“你还不笨!这样,才陪做我的搭档啊!但是,我们要,分开行动!”黑色颇具权威地说。
雾气越来越大,弥漫到了大妈的四周;她一时间无法视物;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后,被一块石头绊倒,朝地上倒去。就在她脑袋即将着地时,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身后冲过去接住了她。其速度之快,令人没有丝毫察觉。大妈以为自己少不了要骨折、流血了,早就吓得晕倒。他在看了看大妈后,缓缓把她放到地上;随后,他张嘴吸收了周围的雾气。当周围一切清晰后,他给监视器使了一个眼色(它瞬间迸溅出几丝火花,然后就停止了转动。)眼见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另一边,几分钟后,在广播电台,录制完节目后,主持人一反常态地穿着一件带兜帽的衣服疾步走了出来。她全身都用衣服盖住,头上还戴着兜帽;他沿着墙边走路,似乎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怎么了,俪俪,今天身体不舒服吗?”一个大胡子看到她这幅样子,关切地说道。
那身影停了下来。空气中的气氛霎时间有些紧张;然而,就在气氛即将要低至冰点时,那身影突然用女性的声音说道:“谢谢大哥!我没事!”然后,她急匆匆地走了。
大胡子有些吃惊,手中的可乐撒了一地;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激动。懵了半天,他突然间想到:张俪她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而且,他从来不叫我大哥的!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刚才那个?他定了定神,然后一步一颤地走向录音室。他颤抖着打开大门,发现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正是张俪!他急忙蹲下身去查看;当他给她翻过身时,他大叫一声,随机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躯体从脖子以下完好无损;可是,脸,却不见了!
天真此时对这些事情还一无所知。但眼前的事也够他头痛的啦。
“我竟然成了名人?”他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来。“为什么?就因为那件不幸的事情?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天真委屈地说。
天先生叹了口气。他心想:“这孩子还是太嫩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不是教育孩子的时候;车上也不是教育孩子的地方。天先生从车柜子里抽出几张稿子:“给!一会儿,家里会有媒体来;你等一下,就按照这上面的说;快背熟!”看到儿子一脸的不理解,他不禁大怒:“快啊!没时间了!”
天真接过稿子,眼里隐约有泪花闪现。他突然感觉自己不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但,他心想:好不容易才从医院出来,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一切都应该尽量开开心心地。于是,他擦干眼泪,微笑着接过稿纸。
下车的那一刻,天真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甚至一瞬间有些感激父亲——记者的阵容相当豪华——有秀外慧中、明眸皓齿的美女记者;有身着西服,发型讲究的俊男摄影师;有衣着鲜艳、言语雀跃的主持人;有身着便装,高举话筒的电台人员。所有人表情各异;他们除了都想要采访他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很兴奋——看架势,好像不是来采访一个不幸事故中的幸存者,而是要来接待一位即将一展歌喉的天皇巨星。
他们下车后,记者如同洪水开闸一般涌了过来:“你好!天真先生!听说你精神分裂五年,直到最近才痊愈。请问你真的已经康复了吗?那,你怎么看待以前的那件事?你认为是什么原因你会幸存下来?”一个记者迫不及待地问。
“天真先生!听说车上遇难的学生的很多所属家庭都是贫困的单亲家庭!孩子遇难,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悲伤和经济压力!你作为唯一一个幸存者,难道不觉得羞愧、甚至惭愧吗?!”
“天真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不把你当年出事故的情形讲述清楚?为何他们会全部遇难!?听说你认为责任在你!那请问,你又如何承担这次事故的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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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记者都在发问;问题也越来越离谱。天真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突然间感觉头疼欲裂。正当他准备逃跑时,他突然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身影。那身影正是早上在医院消失的两半身影之一。
他缓缓举起右手;对准一处院子的空地;记者们一瞬间就像经过什么指引一般,走到空地去采访了。他们对着空气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神秘身影对他伸出了手,示意他去他身边。天真四处看看,可自己四周确实没人。“他是想让我过去?”天真十分奇怪。阴影似乎有些恼怒,一瞬间改变了身形,似乎有什么气体从他的身体排除;他周围变得烟雾缭绕。
天真的左眼突然间炽热起来;他脑海中浮现起一个不详的念头——于是,他跑到卫生间,对着玻璃扒开眼睛——镜中的自己,左眼赫然印刻着一枚时钟!
天真瞬间感觉自己被骗了!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一切真是骗局,自己的眼睛应该早就应该被取走了!
电视台和广播台的人蜂拥而至。天家人实在招架不住,不得不得罪些人,闭门谢客。天父要求其儿子在卧室休息,并吩咐其他家人:将饭菜端到房间内;除了上厕所,不得离开房间半步!
天真在卧室呆了半天,终于感到无聊。他扑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正当他将要沉沉入睡时,一个声音出现在跑步机旁:“怎么,这么早就睡了?眼睛,不要了吗?!”
听闻这话,天真猛然清醒。他坐起来,眯起眼睛:居然是那神秘身影!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天真有些被吓住了。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神秘人说着取下自己的兜帽;然后,他身影突然变化,几秒钟之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天真面前。“快把眼睛交出来!”神秘人用古医生的声音说道。“是你!”天真大惊。
“是的。不过,你这时才明白,已经晚了!”神秘人怒吼者朝他冲去。
这时,一个黑色漩涡出现在神秘人面前。“这是~?!”他来不及反应,就被吸入其中,然后,漩涡向内吸收,消失在半空中。
“你不笨!你知道要利用‘比起关注事情人们更愿意关注少数人的特点来逼他进入死胡同’!可缺点是,你们两个人只有两双眼睛、两个脑子,而我们有上百人!你只了解人性的弱点,却不了解人性的正面方面。人性并不仅仅都是阴暗;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墙上的壁画抖动了一下,画儿的内容模糊起来;待到它停止变化时,画儿上出现了一扇门;门上挂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沉重铁锁。
天真一眼就认出,这跟他幻觉中的一样;不,也许不应该再称他为幻觉;应该说,是他那一晚见过的那把大锁。
出于想要探明一切的好奇心,他起身来到墙边;望着那把锁,他的左眼再次炽热起来;伴随着金色眼泪流入大锁的锁孔,他打开了它;然后,一切照旧:门啪的一声开了(是墙开了一扇门);天真犹豫了片刻,然后意志坚定地走了进去。
路的尽头仍然有老人和火;但这一次是老人先开口:“天真!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问题。我会一一作答;但首先,请允许我请求你的谅解;上一次,我撒了谎!”当从眼光中感受到天真的谅解后,老人顿了顿首,然后说道:“这一切是这样的——你所经历的一切在更久以前就已发生过!十年之前,A市一名女生在一次同学聚会中被人灌醉,然后带到酒店侵犯;事后,女孩偷偷去医院堕胎,没想到被同学撞见;于是事情败露,女孩很快在学校臭名远扬。羞愤难当的她在面对师长质问时当场撞墙身亡。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她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地说,要让让她的事情败露和散播谣言的人不得好死。毕竟是开明年代,很少有人信鬼信神,没想到就在一次新生郊游之后乘车回校的当晚,车上的人全部遇难。死因惨烈!”
老人说完这些,脸上的皱纹更深。“那您是?”我心中隐隐有了感觉。“没错,我就是那一界的校长!”老人闭着眼睛说道。
“那,我那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那件事情确实是幻觉!你确实是在幻觉中才看到那一切!但是,你可能看到的是那件事情的经过——也就是说,你的脑电波跟一个鬼魂发生了重叠,导致了你看到了他经历过的事情!”老人沉痛地说道。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却找不到出口了。
“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十年前车上的死者中,有一人拥有时间之瞳!而死亡令其暗化,变成了冥王之瞳!这怨气极大,一般人几乎无法承受!因此,我只好辞去工作,学习仙术,并在此镇压;但我大限将至,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老人颤巍巍地说。
“那,我应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应该怎样解决?”我一连串的发问。
“对了!那辆灵车的司机把时间之瞳给了你,所以你才可以活着下车。他对你不错,你或许可以找他问问!”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一阵阴风吹来,火光似有暗淡;老人一惊;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又要来了!记住,你只有十个月的时间。十个月后,我就撑不下去了!到时,如果你做不到,就要像我一样,守在这里,永远镇压他!那时,你就要跟你所爱的一切分离了!”老人眼光扑朔地说。
不远处,一片干燥的地面突然现出一片泥潭。“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啊!”老人有些惊讶。
他盯住泥潭几秒,下一刻,突然朝天真伸出右手手;天真只感觉身子一浮,就躺在半空,然后朝门外飞了出去。“记住!你只十个月的时间!”老人的声音逐渐变远。当他飞出房子时,门也“啪”地一声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