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山
“少将军,元国如今精兵一万,我们这三千兄弟就要挡不住了,末将这就派人将您从小道送出去。”
顾三拉着失魂落魄的江云卿离开,浑身的血迹扎染了江云卿白色的衣襟。
还未杀出重围就被赶来的元军围住。
“江云卿,如今你还要往哪里去?”
听到声音,江云卿不可思议的转过身。
“你…”
站在敌军中间的正是江云卿最信任的未婚夫君苏鹤阳,而如今的苏鹤阳看了看江云卿的眼神却极尽冷漠。
“江小将军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
元军将领笑的张狂,看着如今毫无还手之力的江云卿,又想到没有了江云卿的援军奉港必会大捷不由心情愉悦。
江云卿摸了摸胸间的信件,那正是苏鹤阳给自己的,信中说着元军要派四千精兵从经阳偷袭在前线作战的父亲,自己这才打乱父亲交代的计划前往经阳,如今自己遭遇埋伏,那父亲那边…
江云卿想到父亲,身形一晃脚步踉跄倒在了地上。
“小将军!”
身边的顾三急忙扶着江云卿,江云卿慌忙拉住顾三的衣袖,强忍着悔意,艰难的开口:“将军府那一万精兵是否支援了父亲…”
顾三不敢看江云卿通红的眼睛,只得低下了头。
抓着衣袖的手猛然松开,江云卿失了魂:“是我害死了父亲,是我…”
“哈哈哈,江小将军如此可就想错了,那一万精兵去了抚塬如今怕是早已无人生还了,也算是死得其所,这可是江小将军给的好归宿啊,哈哈哈…”
元军说着更是哄然大笑。
看江云卿还想找死,元军不屑的笑了笑:“江小将军,你看看周围吧,如今连这最后一个将士的命也要葬送了吗?”
江云卿早已是穷途末路,她看着周围满地的尸体,这是父亲指派给自己的三千精兵,满地的鲜血刺目,因为自己误信歹人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小将军,就算还剩最后一丝力气,末将也要护着小将军。”
江云卿来不及拉住顾三的手,看着冲过来的顾三,苏鹤阳不屑的眯了眯眼,转眼间,一把利刃刺穿胸膛,鲜血从顾三的嘴里不断喷出,恍惚间江云卿看到顾三的嘴唇动了动,血雾遮住了江云卿视线,可江云卿还是看清了他说的话…
“小将军…”
“啊…”
江云卿崩溃的拿起剑,双眼充斥的鲜红的血,没有一丝章法,直到眼前一抹黑,重重的倒在地上。
元军将领看着昏倒的江云卿,又朝着苏鹤阳笑道:“今日大捷多亏苏公子,按照约定,这个小将军就归苏公子了,不过…”元军将领神情凝重,“她是江塬的女儿,虽交给你,也不可留活口。”
“那是自然。”
苏鹤阳看着脚下的江云卿,淡漠的神色让人无法琢磨他此刻的心情。
一盆冰水浇在江云卿身上,昏迷的江云卿瞬间清醒,接着强烈的痛感传来,肋骨具断,右臂被斩,江云卿看了看空荡荡的右臂,血淋淋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
江云卿完全不在意浑身的伤,她强撑着自己最后的精力,趴在地上死死看着眼前的男子,让她深深信任却把她推入深渊的男子。
“云卿,刚刚你昏迷着,错过了一个好消息。”苏鹤阳看着江云卿笑容有些狰狞,“元军大破奉港,大将江塬当场斩首,就连你哥哥也永远的留在了奉港那个冰冷的地方。”
苏鹤阳原本低下的头慢慢抬起,看向江云卿的眼神中有了躲避,他有些嘲笑自己的行为,自己一直等的不就是这个情景吗?
“不…不是的不会的,父亲和哥哥不会死,你骗我!骗我!”
苏鹤阳冷漠的表情让江云卿彻底失去了心底抱着的侥幸,想起父亲对自己的交待,想起自己答应等打了胜仗给父亲过寿,想到马上要娶亲的哥哥,想起因为自己命丧沙场的六万将士,她是澋国的罪人,她是罪人…江云卿崩溃的趴在地上痛哭。
“苏鹤阳,你是澋国人,你怎能通敌卖国!”
江云卿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苏鹤阳,仅存的一只手臂不停的锤着地面,宣泄着她的悔恨。
“通敌卖国…”
苏鹤阳轻笑:“让你去经阳的人确实是我,把一万精兵调去抚塬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
苏鹤阳是与她定了亲的人,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如今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自己像是从没看透过他一样。
苏鹤阳听到江云卿的疑问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一瞬间来到江云卿面前,掐住江云卿的下巴强迫着抬头看着自己,不顾血污弄脏自己的衣服。
“你当真不知道,还是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和我装傻。”
“你若与我有仇怨就冲我一个人来,我的父亲哥哥!澋国六万将士!都因为你命丧沙场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我?你错了,他们回不去全都是因为你那尊敬的父亲。”
江云卿被狠狠甩在地上,断臂的伤口又涌出鲜血染红了地面。
“江云卿,如果不是你父亲,澋国六万将士不会回不了家,如果不是你父亲,我父亲母亲也不会早早离世,这一切都是因为江塬。”
江云卿看着眼前的苏鹤阳,像是一只困兽蓄满了恨意终于冲出牢笼一般。
江云卿拖着残破之躯爬向苏鹤阳,嘴里一直念着不可能,她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陷害苏伯父的人,绝不可能。
苏鹤阳看着如同疯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江云卿,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利刃。
“江云卿,你们江家要我苏家上下三十口人命,让我父母抛尸山野,还让我认贼作父。”
话音刚落,利刃毫不留情的插入江云卿的左臂,失去了唯一的支撑,瞬间趴倒在地,只有血红的眼睛和满头的汗水显示着她此刻的痛苦。
“当年我求你帮我求求江塬救救苏家,可你们江家对我像对一条狗一样置之不理。”
拔出来的刀又狠狠插入了江云卿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江云卿再也忍不住发出闷哼。
“你我自幼相识,我信你爱你,你却毫不犹豫出卖我。”最后一刀刺入了江云卿的心脏,“如今,你也尝到了那背叛的滋味。
直到江云卿瞪着眼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苏鹤阳才拔出了刀将其轻轻揽进怀里,眼角暴虐的红渐渐褪去,他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无比安定,毫无愧疚的抱着江云卿是他五年来最大的心愿,如今死而无憾了。
最后一扇门被打开,长剑从胸口贯穿,苏鹤阳没有看究竟是谁,是谁都无所谓了,他看着怀里的江云卿,这一生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