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虫之七月流火
漂亮女孩总是引人注目的,特别还是在这样一个总是波澜不惊的小地方。看着过去的倩影,陈滨显然也很快注意到了:“刚过去的那是谁?好像不是我们厂里的。”
这次张维充当起解说:“住我家楼上的,老叶主任你知道吗?”
“不知道,有个叫叶明秋的……”
“那是叶主任儿子,刚才那个就是叶明秋的老婆妹妹。”
陈滨调过头却问舒小舍:“是上次和你打球的那个吧?”
“对。”舒小舍干脆的答了一个字,原来自己和张雨博打球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
陈滨又问:“你们经常在一起打球吗?”
“她一般不出来,都是在家打牌的多。”
“谁?李德福赵勇你们吗?”陈滨又问。
舒小舍又汗一个,自己和李德福赵勇这几天混一起也被很多人看到了:“我没去过她家,李德福倒是去过。”
“她待这边干嘛呢?”
“没做什么,也许是找工作的?”张维用了疑问句。
陈滨耸耸肩:“到这里上班?有什么意思,不过前几年效益好的时候还是不错的。”
“你爸怎么还把你堂姐弄过来了?”舒小舍问。
“她是不愿意在外面待。”
“堂姐还是表姐?这有什么区别?”张维问道。
陈滨细致的解释:“堂姐就是和自己一个姓,你爸爸兄弟的儿女。比如你堂姐就肯定姓张,表姐就不一定了。大姨小姨那边的是姨表亲,姑妈舅舅那边的是姑表亲。”
舒小舍却突发奇想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如果是自己父亲的兄弟是同母异父,也算是自己的大伯叔叔,可他们子女又不是跟自己一个姓,算堂亲吗?不算堂亲,哪又算什么?姑表姨表都不算啊。”
“额……”两人都给问住了。陈滨想了一会,“这个有点难,说不清楚。”
张维继续他一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风格:“你姐现在在厂里?”
“在地磅房上班。”
“以前在哪儿?”
“她在海市打工。”陈滨回答。
“海市不挺好的,国际大都会,回来干嘛。”张维总是这样思考问题。
舒小舍感叹道:“人在外面待久了,自然就想回来,不愿意再待下去。”
“我就不是,我就愿意在外面。”张维反对,“我去年填高考志愿,第一志愿就填的非常远。”
陈滨在省城念医科,却似乎对医科一点都没有兴趣,追问张维当初第一志愿填了什么。
张维只得说:“大庆石油学院,不过没去成。我当初填志愿,从高到低,连电大中专都填了。”
舒小舍说:“那可是一本了吧?不过大庆一听就挺冷的。”
这时,李德福和赵勇也从外面慢悠悠的回来了,他俩都赤着上身,短袖汗衫都提在手上,赵勇走到陈滨那边:“蚊子这么多,你们坐这里也不怕被咬。”
“要叮也是叮你,你肉多。”陈滨看着赵勇一身的肉,比起排骨一般的李德福要壮实的多。
“蚊子可是吸血的,不吃肉。”舒小舍笑说。
李德福却跑到舒小舍旁边说:“你怎么拖我后腿啊!”
“什么?”舒小舍没明白。
“你借书给张雨博,这不是拖我后腿吗?”李德福不高兴了。
舒小舍哑然失笑:“她找我借,我也不能不借啊。”
“我追张雨博,你横插一杠子干嘛。刚才你看见没有,她都把我叫一边说悄悄话,我们什么关系啊!”李德福傲娇的说。
舒小舍有些无语,都拿出来说了那还算什么?但也不想和李德福纠缠这些,便问:“你那件事解决了?”
“当然解决了,高盛和凳子的关系能解决不了嘛”李德福腰板似乎又挺直了。
“怪不得你现在这么得意忘形。”舒小舍忍不住刺了他了一句。
李德福似乎没听出来,还在吹嘘:“那当然,高盛以后还要介绍我和他们那帮人认识。”
“五百块钱也不要了?”
“还要什么钱,以后我就会成为他的兄弟,有什么事摆不平都可以找他。”李德福眼里似乎都放着光。
舒小舍心里感叹,还是劝了一句:“你就不怕和他们掺和到一块,再惹祸上身?最好还是不要跟那种人混一起了。”
“我以后小心点就是。”
舒小舍不再说什么。小心有用吗?跟这些人混一起,好的话只是个马仔跑腿;不好的话,还得替他们背黑锅。除了能拿出来吓唬人,没有半分好处。
在舒小舍和李德福说话的时候,赵勇又在和张维陈滨二人吹嘘他那一套光荣历史。
“当年大名鼎鼎的将军佬你知道吗?他以前在街上可是很厉害的人物。”赵勇拉大虎皮不嫌远。
“知道,我回镇上上学那时候,将军佬已经被抓了。”陈滨仍是淡淡的回道。
“我有个朋友……应该说是好兄弟。他是将军佬的表弟,我们关系特好,所以将军佬从来不找我麻烦。有一次他还对我说,以后谁要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罩着你。”李德福插话说。
“知道吗?听讲杨阳在县城很混得开。”赵勇说。
“瞎混能有什么出息。”陈滨不屑。
赵勇说,“他之前也不怎么和我们玩,一直和宋海东一起玩的你们知道吧。”
舒小舍心想,我以前也不怎么和你玩的好吧。大院的职工子弟,一般是分成两个小团体,张维、陈滨、胡昊明这几个学习好的基本在一起玩,而他们却很少跟李德福、赵勇、宋海东、杨阳几个喜欢到处厮混的玩到一起。只有舒小舍,两边都还算熟悉,跟张维陈滨玩的多,和李德福宋海东也不差。
“宋海东这小子最会骗人,他说他现在在县城有很多兄弟,全是假的,他搞了一本相册,说都是他最好的兄弟。其实那些什么相片,都是他找别人要的。有次还对我说,舒小舍的相片,他都不想放进去,因为舒小舍都不能算是他的兄弟,后来想想舒小舍还算讲义气,就勉强把舒小舍放进去了。”
舒小舍听了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
李德福也来劲了,跟着一起声讨起来:“就是,他不知道骗了我多少东西。以前还约我和杨阳一起到车间去偷铁块,凑钱买游戏机,后来也没有买,钱全部让他一个人落去了。”
张维随口说了句:“宋海东吗?他还可以啊。”
赵勇继续唾沫星子乱飞的八卦:“那是因为你没什么好骗的,他可是连舒小舍都骗,他拿了一把匕首要卖给李德福,说是准备送给舒小舍的,但想想舒小舍这人不行,不够义气,就卖给李德福。”
李德福马上接话证实:“就是啊,他说把匕首送给我,我还挺激动的。谁知道他马上又说最近欠别人钱,找我要二十块钱。我说我不欠你钱啊,他就说就算那把刀卖给我了。”
赵勇越说越来劲,好像又想起一桩“罪证”:“宋海东总是弄些什么不值钱的卡片送人。那次跟我说,我们是好兄弟,我送本本子给你,就是那种夹着红线,硬皮的本子。我直摆手说算了算了,我才不要。肯定又是要来卖给我钱的。”
李德福又来补充:“他比我早一年上的初中,跟我说初中学校门口天天有混混找麻烦,搞我的刚上初中的时候天天提心吊胆的。”
赵勇瞥见旁边默默无语、一言不发的陈滨,并不打算放过他,拉着陈滨又说:“陈滨你是跟他不熟,不然你肯定也会被他骗,这小子挺坏的。过年放假从海市回来,说一口鸟语,鬼叫一样。”
“像侬这样的人,也能出去打工?”李德福学起宋海东说话的口气来,倒是惹的大家不禁笑了。
舒小舍倒是明白宋海东对李德福这样说的缘由,李德福向来人懒,本来就不是能出去打工的人。也不想他们这样继续说宋海东,止住话题说:“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背后这样说人不好。”
张维站起身拍拍裤子:“我该回去了,这里蚊子太多。”
张维冲舒小舍点了点头,人便走了,陈滨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也随即起身告别。
他俩刚一走,李德福嘲笑的说:“昨天张维从外面回来,我叫他坐一会,他待了一分钟就说蚊子咬,跑回家了。哼!张雨博在的那天晚上怎么坐了一夜?就不怕蚊子了?叫我说,这叫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吧!”
“什么?”舒小舍没听明白。
“张维啊,那天张雨博在的时候,看到有美女,他不是坐了一晚上。昨天待了一分钟就说蚊子多,今天也是。”李德福说。
舒小舍忍不住替张维说了句:“是么?不过今天的蚊子也确实挺叮人的,我腿脚上也咬了不少包。”
赵勇哼了一声,“走,出去转转。”叫上李德福,二人又出厂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