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虫之七月流火

舒小舍感觉今天的天气还真可以,不算太热。

陈芳又说:“待会儿,正好可以到徐光那也去下。”

“我原先准备今天在家写信,过两天去找李英徐光,正好顺便可以发信。”舒小舍这几日想给一些外地要好的同学写写信联络一下。

陈芳笑说:“我把你的计划提前了。对了,不知道徐光在学校谈的隔壁班那个女生还在一起吗。”

“好像听说过,叫什么丽的。”他们的高中同学徐光在谈恋爱方面是个先行者,早在学校就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如胶似漆,这个已经众所周知。

到了镇上,陈芳把舒小舍带到一个汽配商店,在门外一边停着自行车,一边朝里面喊。

里面出来一个人,陈芳笑着说:“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是舒小舍!”李英满脸笑容迎了出来。

“还好还好,一年没见了你还没把我忘记。”舒小舍也笑着说。

店里还有两个小伙,听着李英打招呼介绍,舒小舍才知道其中一个穿白衬衫的是李英的男朋友。

坐下后,舒小舍看了看四周,这间店铺挺大的,摆放着一些汽车配件、润滑油之类。

大家聊了一些各人近况,以及一些所知道的其他同学的情况。说着说着,便说起徐光,陈芳就说今天时间挺紧,一起去徐光那边吧。李英答应了,借了辆自行车,三人又一起出门。

舒小舍早就听说徐光在一家摩托商店做事,镇上摩托店也就那几家,三人找了两家,就在一家招牌挂着“信达摩托空调城”招牌的店里找到了他。

这个店分成两段,一半售卖空调,一半售卖摩托车。徐光似乎比以前粗壮点,但也要黑一些。他引着大家上了二楼。进门后,这一间屋子很大,却也很乱,墙角放着一张床,舒小舍笑说:“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真不错。”

屋里没有桌子,一个木架上放着一副山水画工艺品,显然是别人送的开业贺礼。木架前放着一张相片架,里面是一个女孩的相片。

陈芳也发现了,忙问:“这是谁呀?”

“亚丽的。”徐光看着相片满眼温情。

“不错不错,你们还在一起呢。她现在干什么?”陈芳问。

“打工去了,在广市。不过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她就会回来。”徐光无限向往,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现在出师了吧?”舒小舍问起工作。

“出什么师?”徐光无奈的样子,“还没学全乎,而且不是学的修摩托车,而是修空调。”

“啊,之前不是说修摩托车吗?”

“学修摩托就好了,现在真没意思。”徐光说起这个兴致就不高。

聊了一会,徐光抓起桌上的钱包说:“天气好热,我这里也没杯子,我去给你们买汽水。”

大家都说:“不用了。”

陈芳提议:“我们别在这坐着了,都下去看看摩托车吧,我看好多都挺酷挺漂亮的。”

“对呀,说不定有人想买呢!”李英笑着说陈芳。

“就你多嘴。”陈芳笑着说着李英,站起来拿起挎包。

“真有人想买呢,这个人带着包,包里都带着钱了。”李英继续取笑。

几人嘻嘻哈哈下了楼,徐光对那一排排的崭新摩托车介绍起来,如数家珍,眼里都放着光,看的出来。他确实很喜欢摩托车。

时间一晃就快要到三点,陈芳便说要回去,下午还得上班。大家便各自打招呼,李英说下次要多点时间到她那坐坐。

出门之后,舒小舍却想要去趟邮局,便让陈芳先走,自己转道镇上的邮局。

在邮局里买了些信封和邮票,看着邮局一旁的书店,舒小舍想起张雨博那么喜欢看书,自己何不买套书送给她,便过去挑选起来。

翻了几本,大都觉得不合适,突然看到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画面是孙悟空落寞的背影,头微微下垂,一根棒子执在身后,踱步而去。上面还有三个浓黑墨笔的三个大字——“悟空传”。

舒小舍被这个封面吸引住,看得出来这是《大话西游》的风格,从这个封面中,舒小舍心念里感觉到了一种人物的无奈、落寞、不舍。当孙悟空扛起金箍棒,留下落寞的背影,那是选择放下心中所爱,去完成梦想。

舒小舍翻开书页,才翻开一页,一眼就看到中间的那段文字——“不要死!也不要孤独的活。”舒小舍心念一动,没有再看,合上书页,马上决定买下这本书。

舒小舍想了想,觉得一本书太少了,再仔细翻找一番,选了一套《喜大狼黑色幽默》。出门又在镇上找了一家礼品点,买了些礼品包装盒,包装彩纸以及丝带。

一切办妥,舒小舍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蹬着的自行车也觉得轻快。时间还有,倒也不是很急,一路悠悠然然的回到厂区。

厂区外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寂静。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莫名的气氛。

一辆警车停在厂区门口,红蓝灯光在阴蒙蒙的天色中闪烁,但没有鸣笛,空气中充满着诡异的宁静。

很快,一阵撕裂心肺的嚎哭声打破了这阵宁静。两名警察从厂区走了出来,他们的表情严肃,步伐坚定。中间夹带着一个人,一个平日里总是带着淡然神情的人,此刻却面色苍白,双手被冰冷的手铐束缚。他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似乎在寻找一丝希望的光芒。

舒小舍站在路边,目睹了一幕令人心碎的场景。后面在嚎哭的正是张维的母亲陈姨。她脸色惨白,瘦弱的身躯瘫倒在地上,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女人在两边搀扶着她。几个男人则对一脸茫然的张维父亲说:“把她带回去吧,再看着对她有刺激,不好。”

张维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舒小舍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张维回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舒小舍,眼神显得迷离涣散,很快又收回眼光,低下了头。舒小舍多想冲上前去,问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最终只能站在那里,无力莫名地挥了一下手,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警车的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大家的视线。引擎启动,车辆缓缓驶离,红蓝灯光在树影中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公路的尽头。舒小舍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心中充满了对这命运变化莫测的思虑。

回到家的下午,家中并无一人,父母都还在上班。舒小舍思绪烦乱,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胡乱在纸上涂画着,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这样悄悄过去,等到回过神来,天色已暗,看向纸上,却拼凑出几段话来:

《下午》

桌上,一张白纸写满无谓的字句,

桌前,坐着茫然迷离的我。

抬头的窗外,

微风掠过无动于衷的树枝,

四周很静,却分明听到蝉儿无力的哀鸣。

阳光,苍白无力的照射在大地,

也照射在我苍白无力的心。

这样的一个温度,

模糊掉了我的记忆,

让时间一声不响的就从我身边溜去。

我等待着,

等待着黄昏来把我唤醒。

舒小舍摇摇头,苦笑着将废纸揉成一团,拿起那本《悟空传》,因为要准备送人,舒小舍并没有翻开去看书里内容,只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摩挲着。看着书背面作者的一段话:“人生就是西游,西游就是寻找答案的路,但其实可能并没有答案,就像无字的真经。真正有价值的是这条路本身,你在路上经历到看到思索过的,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