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女

燕儿去一旁将坐塌收拾好了,冬菊扶凌月过去,却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燕儿闻声跑出来。

冬菊抓着凌月的手,“殿下的手,怎得被人抓成这幅样子?”

燕儿赶忙过来看了一眼,又是一声惊呼。凌月赶紧摆手,“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手腕红了些,是刚才在夜宴和东宫时,先后被云昭容和太子妃抓的。

手背上有指痕,有些淤血。当时太子妃抓他时她便觉得疼,但也没说出来。她知道自己的这点疼痛跟太子妃比起来不及万分之一,而且那时太子妃拿她当成了依靠。

“没事的,不必大呼小叫。”凌月将袖子放下来,坐在塌上,又随手扯了一个靠枕过来,半躺着。

采星送来了新灌好的汤婆子,屋里是冬菊早早地烧炭暖着的。

不一会,凌月的身子就暖过来了,不过,原本感觉快要被冻掉的耳朵,现在是红的发烫,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凌月裹着一层绒毯,有些娇憨。

要是没有那些糟心事该多好。

凌月撸了撸袖子,看着手上的淤青,有些隐隐的刺痛,自己吹了吹。

“殿下别吹了,奴婢拿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来,给您擦擦吧。”冬菊将一个五彩刻金的小圆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之后里面是莹白的膏体。

采星端了盆水来。冬菊先净了手,擦干之后,才用手指从盒子里沾了一些药膏出来,轻轻涂在她受伤的手背上。

膏体有些凉意,正好缓解了方才的灼热刺痛,还带着些清淡的香气。凌月看着低头小心为她上药的冬菊,手法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冬菊,这是什么药膏,我现在不疼了。”

冬菊慌忙恭敬起身,又跪下,“这是奴婢自制的清凉膏,最具活血化瘀之效。请恕奴婢自作主张,为殿下用药之罪。”

凌月觉得好笑,她总是动不动就认错下跪,便将她扶起来,“你是为我好,我又怎会怪你呢?我看你这清凉膏管用,这会儿手已经不疼了,你还懂得如何制药吗?”

冬菊受宠若惊的站在凌月身旁,垂首道:“家父曾是县里一名郎中,最擅长的便是外科之症,奴婢自小耳熟目染也学到了一些皮毛。”

凌月欣喜道:“原来如此,我看你清凉膏比寻常太医开出来的药方还管用。”

“殿下谬赞。”

凌月眨了眨眼,燕儿上前,“冬菊姐姐,殿下可是很少夸人的,就连我都是日常挨训呢,”

冬菊微微垂了垂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燕儿姑娘这是抬举我了。”

燕儿笑的没心没肺,“殿下早些歇下吧。”

凌月也乏了,冬菊早早地便将床铺收拾出来,还在被褥里放了一个汤婆子先捂着。

华烛摇曳,锦帐绵软,凌月行至床榻前,褪下狐裘和青衫,脱去绣履,才道:“落灯吧。”凌月将锦帘放下,躺于榻上拉过被褥,温暖惬意的伸了伸腿,闭起眼眸。

燕儿陪在她床侧的踏上,熄了火烛,殿内顿显于黑蒙一片,未央宫中渐渐静下来。

第二日,凌月满头大汗的醒来,燕儿一早见了她脸色红的异常,“呀”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殿下,怎么烧的这样厉害?!”

她的叫声惊动了冬菊。冬菊掀开保暖的棉门帘进来,燕儿见她便道:“殿下许是昨夜受了风寒,今日便烧了起来。昨日喝的姜汤怎么也不管用啊。”

冬菊到底比燕儿年岁长一些,也比她冷静许多,“燕儿姑娘别急,劳烦您跑一趟太医院,去请太医来,我先打盆冷水用手巾为殿下降温。”

燕儿点了点头,忙不迭跑了出去。她在别苑和凌月住了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凌月生病,所以见到公主骤然病了,非常慌乱。

公主进宫以后不得自在,还时常为皇后、太子忧愁,寝食难安,便是身体再好也经不住。

冬菊唤了采星,让她端盆冷水进来。凌月高烧开始呓语不断,有些烧糊涂了。

冬菊换了几次帕子,每次帕子掀起来都冒着热气。

采星多次看向宫外,“燕儿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话未落音,燕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太医,还有云昭容。

“见过昭容。”

云舒摆了摆手,“殿下怎么样了?”

“烧得厉害,还请太医去看吧。”

云昭容朝身后交代了一声,“劳烦张大人了。”

云昭容她们先进来的。冬菊见燕儿眼睛红红的,还沉默寡言,见状不对,“燕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话一问,燕儿一瘪嘴,委屈的差点哭出来。

她原是早早便赶到了太医院,但是太医院中竟然只有一人留守,问说,其他太医都赶去东宫了。

燕儿急得跺脚也无用,只能抹泪从太医院回来,想了想只好去找云昭容想办法。她身子自生产之后,便一直不大好,有专门的太医为她请平安脉,这才找了张太医来。

云舒进了屋,见凌月躺在床上,脸烧的通红,但是唇上去没有半点血色。

“你们昨日去太子那里是什么时候回的?”

燕儿想了想回,“约是丑时。”

“夜深风露重,以后万事不能全由着殿下的性子来。”

云昭容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燕儿听话乖乖的点了点头。这位昭容似乎有一种魔力,说的话她愿意听,主要是她也是为了殿下好。

张太医为凌月把了一下脉,又扒开眼皮看了看眼睛,才站起身。

云舒上前一步,“殿下如何?”

“殿下寒气侵体,还受了下惊吓,才导致高烧不退。微臣开些退烧的方子,一日三服。”

“那便有劳张大人。”

云舒使了一个眼色,冬菊上前,“大人,这边请。”

人一走,房中空了许多,云舒小心坐在凌月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她见凌月口中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却有些听不清,微微低下身子,才听懂凌月嘴里喊得是,“母亲”。

此时,凌月一向坚强的心开始颤抖地痛起来。她在高烧的梦中放肆地哭起来,委屈的是一个最伤心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