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女

皇后娘娘醒来之后,又直接被送回了冷宫。这两日里太子那边的风声也紧的很,想从太医口中探出点真消息来,简直难如登天。

听了消息凌月才能安心躺下。凌月枕着连云枕,上面的刺绣有些针脚翘了起来,扎在脸上有些细细密密的痛。她翻了一个身,这样也好,也算是保护皇后娘娘的一种手段吧。

夜已经深了,凌月却依旧在床上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燕儿。”凌月轻轻喊了一声。燕儿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揉着惺忪的双眼,看到凌月穿着单衣,坐了起来,忙道:“殿下怎么还没睡?穿着单薄这样坐着,当心受凉。”

边说着边从一边的榻上爬起来,从架子上拿了衣衫要给凌月披上,凌月推开,“不碍事,我现在还热的很。”

“天亮了殿下不是还要去云昭容处吗?还是早些歇了吧。”

凌月烦躁的又躺回床上,怄气似的故意将脚伸出来,“再灭两盏烛火。”

燕儿将寝殿里的烛火全都熄灭了。凌月睡的还是不踏实,接连两日的大雪,将未央宫的院子里都铺满了雪,即便是熄了烛火,屋子里依旧亮堂的令人心烦。

凌月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知道第二日燕儿喊醒自己的时候,头疼的厉害。

“殿下,云昭容那边的红鸾姑娘过来了,问殿下大约什么时候能过去呢。”

凌月抬着昏沉的额头,没精打采,“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冬菊在一旁端来了洗漱的铜盆。凌月一下子清醒了,“已经午时了?怎么现在才喊我?”

怪不得云娘娘那边遣人来问了。

冬菊将手帕浸水又拧干净,双手捧着递给凌月,“燕儿姑娘说,殿下昨晚睡的不安稳。早上喊了您两遍,但见您睡的沉,便没再喊。”

凌月将热帕子按在脸上,热气顺着毛孔仿佛一下子贯穿了四肢百骸。冬日里这样最舒服了。

“快叫燕儿来,替我梳妆。”

”红鸾呢?”凌月看着燕儿为自己簪上最后一只白玉蝉簪,抬眼问了问,冬菊在一旁候着,“红鸾姑娘听说殿下起身之后,便说请奴婢帮着请个安问候一声,赶着回话了。”

“哦。”凌月收拾妥当之后,带着冬菊去了长乐宫,燕儿留在宫里照看着。

长乐宫中,如今的长乐宫与凌月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凌月能明显的感觉到,云舒宫里的人十分有规矩,一看见她便机灵的通报。

今日云舒穿了一件粉色绣合欢花的衣裙,凌月走到近前行了个礼,“还是云娘娘这里暖和,往日里很少见您穿这样颜色艳丽的衣服,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吗?”

红鸾端了茶上来,一打开盖子,便茶香四溢了,一闻便知道是上好的紫笋茶。

“可不是有喜事吗?殿下您是晚到了一步。刚才陛下身边的大内侍孙公公来传旨,昭容如今是云嫔娘娘了。”

听红鸾说罢,凌月眼睛一亮,“那真的要恭喜了,云嫔娘娘。”

昭容与嫔虽然只有一阶之差,但也只有到了嫔位才是真正的娘娘,往常宫里人都是称云昭容,只有凌月喊云娘娘,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娘娘了。

“好了,下去吧。”云舒表情说不上欢喜。红鸾看了一眼自家主人的脸色,悄声的离开。

凌月看云舒端坐,手中仍然在翻看那本《姓氏集》,刚刚晋封了嫔位,但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

“怎么了,云娘娘您刚刚升了嫔位,怎么不见高兴呢?”

云舒低垂着长长的眼睫,依在狐裘铺垫的长椅上。今日外面日头不错,阳光洒进来打在云舒的身上形成了一道光晕,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辉,如花树堆雪。她在其中高贵典雅,似乎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人,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的人儿。

“这有什么可开心的,用一个孩子的命换一个嫔位。值得高兴吗?”

凌月原本抬起的唇角,因为她这句话而尴尬的渐渐放下,这个嫔位是父皇出于愧疚,亦或是出于奖赏才给她的吗?

“你今日来是有要事不是吗?”

凌月正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云舒自己开口了,凌月自然也没忘记今日来的目的。

只见云舒将手中的《姓氏集》摆在了她的面前,“这本书你看过了吗?”

凌月接过来粗粗的翻了翻,“看了个大概,上次来时您便同我说过了,只不过这本书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云舒笑了笑,“想要获得陛下的信任,它是重点。”

“月儿不太明白,还请云娘娘明示。”

云舒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指,点了点茶几,“陛下最忧心的是什么,你便要为他解决什么。”

凌月皱眉,她知道云舒还是坚持要她与七大门阀作对。

凌月现在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从无到有,是一个极为艰难的过程。只有走一步险棋,她才可能有机会。

“本宫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你大可放手去做,陛下会在背后为你撑腰,你可以谁都不惧。”

“父皇?”

“是。《姓氏集》这一书本为了抑制门阀才出世的,不过效用不大,你若是能为陛下重修此书,陛下必然会信你。”

五年前,皇帝授意太子编撰此书。但是太子耗费了巨大的工程,只是把各地大姓的资料收录入《姓氏集》,是全国各个大家族的家谱,根据史书,按照门第,考证世系分出高下。

《姓氏集》仅是一本收录各大世家的资料集,没有起到对门阀的遏制。此书一成,就被皇帝称之为废书,因为毫无作用。如今五年过去,早就已经无人过问这本当时编撰工程巨大的书。

五年前,太子没有领会到皇帝的意思,而当时皇帝也未曾言明。或许从那一刻起,太子就已经逐渐失去了皇帝给的机会。五年后,她们这些后来者才能看的一清二楚。

“七大门阀又怎么会是那么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