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女

凌月眼睛瞬间亮了亮,真是巧,原来眼前的这位青年才俊便是武邑赋。他像是一块温润出水的玉。武邑赋看起来似乎并不像云嫔娘娘所说的,那般清冷孤傲不易近人,或许云嫔娘娘的消息有时也会不准。

“公主殿下,翰林院不可以随便出入。”

凌月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官会这么说,眨眼看向他,“本宫只是想来寻一本书,寻到就走。”

“公主殿下请。”

凌月踮了踮脚尖,见武邑赋除了官服,通身上下再无别的装饰,眉目却如画如描,其面如玉,其姿如华。他转过身去,凌月只见他侧面的额头、鼻子、唇珠、下颚,线条无一不精致。

“武大人。”凌月出声喊住了他,武邑赋疑惑拧眉,猛然掉过脸来,“殿下是在叫微臣吗?”

凌月笑道,“难不成本宫面前,还有第二个姓武的人?”

武邑赋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才敢走上前。他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自入为官以来,见到陛下的面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位公主主动找上门来。

“本宫要找《姓氏集》,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吧?”

《姓氏集》?这本书自编出来,就落灰许久了,能看得出陛下是有意想要通过此书抑制士族门阀,但效果甚微。

凌月感觉到在自己提到这本书的时候,武邑赋明显是多看了她两眼。

武邑赋偷窥凌月,她的举目低眉都如此撩拨心脏。

武邑赋急忙又在公主面前转身,口中喃喃道:“殿下请随我来。”随后,笨手笨脚帮公主找书。原本一行行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不知为何此刻竟然如此难找,他方寸都乱了,该怎么找。

等好一会,凌月才拿到《姓氏集》,翻看了一下,突然又歪头道:“武大人,本宫觉得与你很有缘分。”

凌月说到底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出了别苑入了宫中,除了父皇兄弟,再没见过男人,不知道这句话并不妥。

武邑赋连退三步,拱手作揖,把头深深埋下,不让公主看见他发红的脸颊,“殿下言重了,微臣不敢。”

“翰林编修这个小官不适合你。”

武邑赋听着凌月留下的这句话,看着她骤然离开的倩影,只觉得内心跌宕起伏。在二月的春寒料峭中,豆蔻梢头颤颤巍巍地开起花来。

未央宫。

冬菊捧着一个桃花瓣状的白瓷碗,放到凌月面前,“殿下,这是金丝燕窝。”

凌月端起来,拿着勺子转了转,似有心事的样子,冬菊见状问道:“殿下,恕奴婢多嘴。今日殿下见到武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拉拢他呢?”

凌月扁扁嘴巴,“还需等。”

庆幸的是,这个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多长,陛下便传召她了。

孙德贵亲自来传的口谕,“殿下,快些去吧,陛下在太极宫等着您呢。”

“孙公公,父皇今日状态如何?”

“好着呢。”孙德贵笑着回了一声。

想必父皇并没有因她入翰林院拿《姓氏集》而感到不悦?

凌月到了太极宫时,冬菊被拦在了外面。凌月转头望向孙公公,只见他笑道:“陛下吩咐了,只请殿下一人进殿。”

凌月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冬菊一声,“你便在殿外候着。”

“是。”冬菊跟在孙公公的身后,静静的在殿外守着。

凌月独自一人进殿,皇帝坐在蟠龙金椅上,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每次见到父皇他都十分疲惫。

“你来了。”皇帝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十分锐利,看着他有些黑黄的面容,凌月决定还是先小心些。

“月儿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皇帝看着她,微微抬了抬手,“起来吧。”凌月乖乖的听话站起来,又假装害怕悄悄看了两眼皇帝。

皇帝指了指下首的黄梨木雕花椅,“坐吧。”

“谢父皇。”

凌月坐在一旁,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不知父皇叫月儿前来是什么事啊?”

总归不是父女情深之间的思念,凌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朕听说,你去翰林院借了一本《姓氏集》?”

凌月慌忙站起来,恭敬称是。

皇帝看了看她,又挥手让她坐下,“朕与你乃是父女,朕今日叫你来也不过是说些闲话,你不必如此拘谨。”

凌月接着皇帝的话头道:“许久不在父皇身边。如今父皇关切到让月儿有些受宠若惊。”

“朕知道当初冷落了你们母女,任由太后将你母亲赶出宫去。朕心中也有歉意,日后毕竟会好好补偿你,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你。“

凌月顿了顿,情真意切道:“月儿不需要那些东西,只愿能在父皇面前承欢膝下。父皇能多怜惜儿臣一些,儿臣便知足了。”

凌月说完,皇帝沉默了良久,不知所以地说:“你是个好孩子。”

若不是知道太子哥哥如今的境况均为父皇一手造就,凌月也会以为父皇对自己的父女之情是真心的。

“朕其有些好奇,你为何去借《姓氏集》一书?”

凌月颔首恭敬道,“父皇,儿臣知道《姓氏集》一书关乎我元永的国运,对父皇编著此书的用意,也能愚笨的揣度一二,此书本意在抑制门阀,可却不见什么效果,实在是可惜了。”

“嗯?此话怎么说?”

凌月立即又站起来,冲着皇帝狡黠的笑了笑,“若是父皇不治儿臣胡言乱语之罪,那儿臣才说。”

皇帝凝视了凌月片刻才从容一笑,大手一挥,“好,你但说无妨。”

得到了免罪金牌,凌月才继续道:“《姓氏集》这一书听说是父皇下令编著,月儿能才能父皇的三分心思。编著此书的人,或许没能猜到,他不过是将士族官员记录在册,并未体味父皇想要提拔庶族的心意,实在是庸才!”

“大胆!”

凌月扭捏着”哼“了一声,立即往边上移动两步,”噗通“一声,委屈的跪下,撒娇道:“刚才是父皇应允无论儿微臣说些什么,父皇都不会治儿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