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女
翌日,凌月还未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她就听到宫女禀告,王皇后已于昨晚连夜被打入冷宫。
听到这个消息,凌月愣住了,对自己很慈爱的皇后娘娘,只能一辈子在冷宫了?
贵为皇后,拥有掌管六宫的权力,生下太子的皇后说废就被废黜。她一个没有母亲没有权力的孤女轻举妄动,也毫无作用。
她们后宫女眷,就算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也并无所谓权力,因这权力并不真正属于她们,她们只是依附在皇权之下。当权力不属于自己,哪怕再大,有朝一日说收走,便被收走。
后宫之中这么多有才情的女子,会看不穿吗?
只是人言可畏,女子不满也断不敢多言,只会在脂粉堆中发发牢骚,和姊妹说些体己话,又继续在深宫中相夫教子。千百年来,谁又不是这般过活?
非但不会想着去改,反而还遵循着规矩,其乐无穷。
捻金雪柳,绫罗绸缎包裹着的女子,在飞檐斗角,琼楼玉宇中过完如此依附又规矩的一生。
内里却是四方天地寻乐趣,后宫之中斗分明。再有才情的女子也如提线木偶般的傀儡,攻歼着一个又一个如此境地的同类。
但凌月不愿。
她在心中深埋下此念,止于口,藏于心。终有一日将要迸发。
凌月今日又想去长乐宫探望云昭容,也只能按捺住自己。
不过半日,凌月便知晓今日早朝,皇后之父——王席辉,黄门令大人,已因王皇后谋害皇嗣一罪被牵连。
早朝时,皇帝下令彻查王席辉。
京都的王家已被御林军看管起来,就等着证据定罪。
听到皇帝下令彻查王席辉,凌月再也坐不住,她悄悄溜去冷宫。她知道,自己现在救不了皇后,只能悄悄地来看望皇后。
隔着破败的院墙,凌月不禁倍感凄凉,里面荒草杂生,还有那破旧的门窗,如何能在冬日遮挡住冷风?
“娘娘?”凌月贴着斑驳宫墙,对裂开的墙缝小声喊话。她只恨自己什么都没带就跑来了,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带衣服被褥、食物才行。
“凌月?”王皇后被剥去皇后的冠服,萧瑟的冬日里只着单薄的白色衣衫。不过一日未见,她那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已经变得两鬓斑白。
“娘娘,您怎么样?”凌月哽咽的问道,若不是她武功尚可,躲过了职守御林军,怕是再想见面都难了。
王皇后并未回答,如此,她已经明白了皇帝的用心,自己若是再多喊冤,让身在后宫的公主替自己申冤澄清,也不过多一个无辜被牵连的人罢了。
王皇后尚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能在前朝立足的太子,回来以后。
远在黯州安抚受雪灾的百姓民心,开仓放粮的太子麒钰,收到飞鸽传书,闻知母后突然被废,终身幽闭冷宫,而外祖父也被革职,便急匆匆的交代属下按原计划继续赈灾。他带着两个侍卫,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出了冷宫的凌月,又听闻,彻查王席辉时发现,其与过世的太后暗中有来往,时常赠送价格不费的礼物给太后。还查到,其保存在家中的一些密信,密信的内容是和已故的太后,暗自传递朝堂和后宫的消息。
原本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可王席辉被皇后谋害皇嗣一事牵连,被严惩革职,家中所有人都不得再入仕。他不仅被革职,还被禁足,皇帝派了御林军看守京都王家,使其想联系其他世家也没办法。
千金难买早知道,根本就没谁料到,就连皇后的叔父亦被牵连降职。
太尉夏侯疎恒当天晚上加紧动作,召集了所有幕僚,上表反对废后及革职黄门令的谏议。
结合幕僚的看法,及夏侯太尉在朝堂上的一些政见,众人急急联名发了奏章,结果第二日递上去时,被皇帝立即驳回。
常言道:五十而知天命。夏侯疎恒在五十二岁的年月中,越发觉得“天”命难测。
另一边,太子麒钰不负众望,一收到母亲出事的消息,立马回来,一路日夜兼程,跑死了三匹驿馆的马匹,只为尽早赶回京都。
半个月的日夜兼程,麒钰终于赶到京都。
麒钰逼近京都,望着前方京都城星罗棋布的房屋,雄浑壮丽的皇宫,内心却是一阵阵发慌。这半个月来,他万分焦虑,可是又没有其他消息传来。
“父皇,”凌月跪在皇帝的寝宫前,“求父皇让儿臣去看一看母后吧。”
凌月这半个月来,锲而不舍,天天来求见皇帝,为了能光明正大去见皇后。她掌握好分寸,不敢跪得过久,怕因此惹恼了父皇。只能每日点卯般的来一来。
实则,她私底下已经去了几次,也给皇后带了一些食物、衣裳、药丸。每日在太极宫外跪一会,然后悄悄去见皇后,为的是掩人耳目。一切都是云昭容的提点。
凌月作为已故嫔妃的女儿,承蒙皇后照拂,应当为皇后尽心。
心中少亲情之人,其实最害怕被亲情所抛弃。她得让父皇看到女儿的孝心,须得拿捏住分寸不能太过。
凌月也想给后宫那些趋炎附势的人看看,自己的真心向着皇后。
宫里的忠良之辈若是见了她的真心,必然会向她靠拢;而趋炎附势之徒,对凌月来说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