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只猫孩

当温华睁开眼睛,看见面前透着微薄蓝光的乌瓦时,还有些微怔。

——这是哪儿?

坑坑洼洼的,又破又旧,像是记忆里见到的废弃依旧的老屋。她翻了个身,脸埋在被子里好一会儿,才缓缓坐起来。

摇摇欲坠的床板发出刺耳的“唧呀”声。

四面都是脏破的泥墙,角落里摆了一垛柴,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硬要说的话,她觉得这还不如自己小时候在姥姥家睡的房间;因为这里的地面竟然还是硬实的泥地,阴暗潮湿的地面照不到多少阳光,面上覆着一层阴绿色的深苔,踩上去很滑,也很凉。

墙角也堆着一些碎了的青瓦。

温华心中疑惑,正想跳下床出去看看,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给换掉了……等等,貌似不止衣服,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可能被换掉了。

缝缝补补的衣服松垮地挂在她身上,宛若孩童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一低下头,就能见到一对又黑又瘦像鸡爪似的手,病弱且无助的揪着宽大的衣裳。

温华怔怔的抬起头,终于明白自己是魂穿了;还穿得并不算好。

真是荒唐。

太阳也还没出来,那些幽蓝淡薄的微光就像炉子里刚升起的炭火,既黯淡又莹莹闪烁。那些淡淡的清清的雾气,润润的湿湿的泥土气味,不住地扑在人脸上,钻进鼻子里;闻起来总有一股青涩且朦胧的意味。

倒也是个新鲜的体验。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清晨时冷冽的风不停的往人脸上挂,说是清爽,更多的是畅意。稠密的云彩还有些阴霾,像一锅散乱的粥,斜斜的游躺在天际,还带着半轮淡淡的弦月挂在上边。

抬眼望去,是青葱翠绿的山矗立在面前,草木葱葱郁郁,山花丝丝簇簇。绵绵细雨引发漫山云雾,山峰在袅袅云烟中若有若无,更显得宏伟险恶,让人觉得它奥秘而秀丽,狷介而冷傲。

小屋周围的杂草蓬勃,那些有半人高的草木模样狰狞,黄黄绿绿的疯长,像要吃人似的,不时还有些蜷曲的小虫从里面窸窸窣窣的游荡。

离开试试。

温华随意找了一根木棍,沿着杂草丛里的一条羊肠小路往前一路蜿蜒。

这些枯蓬乱草看起来柔软,实则分外坚韧,很多结实的底部能把人腿勒出红痕,不时钻出来的小虫也让从未体会过这种境地的少女精疲力尽。

等终于走出了遮天蔽日的杂草堆,又看到横贯在眼前的一条窄窄的小路。

这条小路莫约有一丈宽,拥着一片生长旺盛的竹林在她前面拐了个角,往不知道的地方延伸开来。

温华不想爬坡,所以她打算往右边走,也就是有拐角的那条小路。她的脚已经很疼了,本就削薄鞋底又被磨出了几个洞,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只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一些村庄或人家。让她能有地方休息会,也顺带问问路。

可这么走着,除了身体饱受摧残,精神也受折磨啊。温华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到的什么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变态杀人狂啊,竹林中吊死的幽怨女人变成阿飘荡来荡去的,还有什么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咬你的千年老僵尸……

她的内心经过了一段声嘶力竭的激烈波动,面上却一点不显,唯一改变的就是她又忍痛加快的步伐。

太阳像一个圆滚滚灿烈烈的光球,炽白的挂在天上,把云都晒干了。天空除了蓝色还是蓝色,一丝云彩都没有。地面的黄土在走的过程中,很容易扬起来把人的脚弄脏,到处乱盖;但最麻烦的还是那些随意突起的小碎石,半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中;一个不留神,可能就要被割出血了。但即便情况是如此的乱糟糟,还是有值得人感谢的地方:那就是宏伟的竹林兄弟们愿意伸出它们结实而翠绿的长胳膊,在温华的头顶开出一片又一片嫩绿绿的小伞。阻挡了不少毒辣的阳光。

这算是苦中作乐吗?

她不由得对自己露出了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