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共明月
镜湖苑。
华璎和赋夏回到镜湖苑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冬日的夜晚来的早,天已经黑蒙蒙的了,却不见镜湖苑掌灯。
“咦,咱们出门这么久,难道母亲都不担心么?也不说去找咱们!”华璎穿了这一日的新衣,还没给玉才人看看,总觉得可惜。
“是啊~我先去掌灯,公主在这儿等等吧,别摔了……”赋夏停住了脚步,摸索着进了屋。
华璎站在门口望着玉才人屋子的方向,“睡了?还是出去了?能去哪儿呢?”
这时赋夏举了一盏灯出来了,冰冷的院落才有了些许温暖之色。
“赋夏,你说母亲会出门干什么呢?”华璎十分担心,打她记事起,玉才人就没有主动出过镜湖苑。只有传召或者年节的宴席才会出去,但天黑就会回来的,从未有过今日的情形。
“也许–有事吧……”赋夏也不敢确定。
华璎走到玉才人房门前,手放在门上,屏气听着屋内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她一闭眼,猛地推开了门。
的确是不在!屋内没有她熟悉的味道,也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
赋夏将屋内的灯点燃,照亮了才看见屋内一片狼藉,被翻过的痕迹……
“果然!都是骗子!母亲,你在哪儿啊~”华璎脑子一片空白,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华璎跑过去找那盒卦珠。
“公主在找什么?”赋夏见华璎急得乱翻,很想帮忙。
“卦珠!那蓝玉盒的卦珠,你见过的!快找找~”
“好!我找这边!”
主仆二人在这个小屋翻了小半个时辰,还是什么也没找到,只有散落一地的衣服。
“一定被是他们翻走了!”赋夏将衣服一件件叠好。
“对…….对,一定是他们!我就说他们来就准没好事!找他们去!”
同德殿内。
徐翁正在向皇帝汇报镜湖苑搜到的东西。
“《帝鸿传》残卷一本,蓝玉卦珠一盒,还有……华璎公主的胎发……”
“就这些?”
“回陛下,就这些。《帝鸿传》是藏在衣服内的,里面有几页被撕掉了,不知是不是那日……”徐翁很为难,这事又不能说。
“嗯~”皇帝并未说怎么处置,只是拿起那装着胎发的红盒子,出了神。
“这东西不能让华璎带着,或许她真的有异能,万一算出来什么……”半晌,皇帝说了这么一句。
“是!老奴这就藏起来!”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闹争吵之声。徐翁赶紧小跑着出去查看情况。
“什么事要在此争吵?不知陛下正在……”徐翁定睛一看是华璎和赋夏,吓得心里一哆嗦。
“正好,你也在!快把东西交出来!”华璎一见徐翁,分外眼红。
“公主息怒,老奴惶恐!”徐翁只好苦笑着不接话。
“你是该惶恐!小心你的脑袋吧,也许明天就用不到了!”华璎说着就要进殿里找皇帝。
“公主且慢,容老奴通禀一声。”
“哼!赋夏!”趁着赋夏拉住徐翁,华璎从旁边越了过去。
冲进殿内,只见皇帝仿佛等着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意外。
“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把东西还我!”华璎带着哭腔。
“她—她犯了错,就该受罚~”皇帝的声音也在颤抖。
“她犯了错?她犯了什么错?”华璎的眼泪决堤了,“她能犯什么错?你放了母亲,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安心去北陌,好好看顾黎砚。带你归来,保她安然无恙!”皇帝自己也不相信。
“我会去的,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你放了母亲!啊~”华璎最放不下的就是玉才人,皇帝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隐瞒实情,诓她去北陌。
“你放心,不会有人为难她的。你此去自己多保重,路途遥远,人多也不方便,你挑一人随行吧。”皇帝心虚,转过身去了。
“让我看一眼母亲,确定她无事,我立即出发去北陌!”华璎将泪一抹,心里做了决定。
皇帝也料到她会有此要求,早已安排了一位身形相似的宫人假扮玉才人。
“好,明日你出宫之前,安排你们母女见一面!”
“好!赋夏留在镜湖苑照顾母亲,我自己去黎府。”
“你带着赋夏去吧,毕竟还熟悉。把镜湖苑留给你母亲静养。”皇帝说完就从旁边的侧门走了。
“母亲~”华璎瘫倒在地,心痛难忍。
徐翁看了看,露出得以的笑容,就去侍奉皇帝了。
“公主,莫要伤心了。咱们回去还得收拾一下,明日就要去黎府了。”赋夏从未见过华璎这般伤心过,也是心疼她。
黎府。
“母亲,不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吧?咳咳~”黎砚不再咳得喘不上气来,只是还能看出来身子发虚。
“能带就多带一些,路远着呢,可能得走几个月。你父亲也只能送你们到支川,过了支川就靠你们自己了。”黎夫人一边收拾着包裹,一边念叨着。
支川是襄国与北陌交界的一个小镇。
“还有啊,你爹爹把十三叫回来了,应该快到了。他是军营里功夫最好的,在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知道了!咳~母亲,够多了,不要再装了~咳咳~”
“北陌不比咱们这儿暖和,多带些厚衣服。还有啊~”黎夫人突然很认真,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坐在黎砚旁边,“还有就是,你一定不要被内个华璎给迷惑了,说不定她也会妖法,你和十三一定要小心!”
“母亲,人家都这么尽心帮我了,咳咳~这样是不是就显得咱们小人之心了~咳~”黎砚已经很愧疚了。他觉得这事本来就不关华璎什么,如今还要逼着人家去北陌给自己求医问药,心中更是歉疚。
“你懂什么!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觉得她们是好人。记住母亲的话,不要相信那个女人!”
“这~咳咳咳~”
翌日清晨,华璎和赋夏只背了一个小包袱在镜湖苑门口等着。
伤心了一夜,思量了一夜,俩人的眼睛又红又肿,在这冷风中像小灯笼一样。
徐翁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一顶小轿。走到镜湖苑门前,徐翁催着华璎上轿。
“皇帝答应我与母亲见一面的!”华璎直直的站着,衣裙在寒风中瑟瑟摆动。
“陛下吩咐了,公主上轿就送玉才人会镜湖苑,您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别耽误了时辰。请吧~”徐翁又催一回。
华璎心中别提又多窝火了,但是又不能做什么,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保护玉才人。
“好,我上轿!把人接回来吧!看过了就走!”
徐翁拍拍巴掌,远远地就有人抬了一顶云辇过来,四周围了白纱,像雾一样看不真切,里面坐着的人倒像是玉才人。
“母亲,你没事吧!”华璎看见了就要冲上前去,被徐翁指使人拦下了。
“母亲!你们放开我!”华璎使劲挣扎着。
云辇里的人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华璎离去。
“公主,别叫奴才们为难呀~咱们也是奉命办事!陛下有旨,您归来之日就是团聚之时。”
“母亲~你保重~”华璎望着那个身影被抬进了镜湖苑,有宫人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