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塔在上
那人不多时便醒来,正当归宁一行人安置他之际,他拒绝休息,与众人一同行进。
施乌以冰术封锁那废墟深处祟鬼现身处,以待众人集结后清扫。
于是众人前行。黯淡天日,微光闪闪,难见远景。众人行进,跨越丛丛废墟,其时地震偶尔,却再无先才般猛烈,地面因而开裂,显出难见深浅的裂隙。
施乌一面行进,一面细看裂隙内种种,其中多数不过是存在一些黏液,仿佛蛞蝓曾爬行,但亦有显然异常处,比方一颗如水桶大的眼睛。
经历种种,施乌终于承受不住,当即跪下,幸得扫晴及时拉扯,这才免得倒下滚落。
秽业昭彰,仿佛是他的心跳。一次一次心跳中,黑暗渐显现,于是声动渐隐藏入那不可视明的夜中。渐微弱的声音与裹挟他的黑暗中,他似乎领悟什么,却难思索。他似乎知晓己身能力本质,他似乎听闻了世界的秘密,一切仿若沉入深海的碎片,再难回忆。直至最终,他能记忆的不过是一具躯体,他的正睡眠的躯体。
“房东先生,你没事吧?”扫晴道。
施乌招招手,踉跄地站起,想以自己力量站立,却几乎倒下,幸得扫晴再扶,得以支撑。
施乌道:“我没事,你们先去吧,扫晴留下来等等我,那边的人命要紧。”
归宁等人见他确实熬过危机,匆匆叮嘱几句,上路。
扫晴搀扶施乌去靠坐着。施乌只觉得扫晴似乎万分熟悉,仿佛自己是她之部分。
“房东先生,没事吧?”
“没事。”
言毕,施乌抱住扫晴。
扫晴想说什么,还是止住,她亦回抱,蛇尾缠上他腰。
默默无声,时间似乎如高速摄影机下滴落的水滴,无声延长。
施乌道:“好了好了,丢人也丢够了,咱们出发吧。”
于是前行。
正如生活并非总存欢笑,浮域亦难安宁。未及施乌重见归宁等人,新的腕足自地而出,撼动大地。未等施乌反应,那地块猛然塌陷,庞然巨物自陷坑中生出。施乌难见它全貌,只见重重尘土中隐约的重重紫眼。
“干了,扫晴,快撤。”
他俩距那巨祟鬼虽远,但谁人知晓它于地下的大小?施乌不希望他二人此时感受这祟鬼的任何,计划找到主力再说。
未及他二人撤退,一条人影现身,似乎自月而来。落地后,未及看他衣物,首先摄人心魄的是他一双红眼与一头长发。
那人落地便已握刻刀,急速刻出一个阵法。阵法已成,那人回首,才发觉施乌两人跑得挺远。
“现在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滑头。”
地震未息,仍是不断的地动,但于施乌两人而言,跑路仍是不难。他二人经历尚浅,自是不能于那祟鬼抗衡,况且那人亦无出言留人,他们自然得跑。至于那人会有什么情况,死道友不死贫道。施乌如是想。
光芒自他们背后充溢,施乌察觉,但他察觉那一刻,视野已暗。
再次睁眼,已是另地。震动感微弱,看来离那祟鬼极远,暂且安全。那月上人自顾走去角落休息,一声不吭。周围零零散散地站立几人,归宁几人在其中。
“好了好了,现在人已经到齐了,再没有其他人了,外面只剩下一些尸体。我们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暗中一人走出,对众人道。
归宁道:“我们首先应当弄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这边死伤了几个人,那个祟鬼的情况大概又是什么?”
施乌近归宁,道:“什么情况?”
“被祟鬼偷袭那队人撤退成功了,只一个人轻伤。他们队里有能传送的人,他们就把所有人集结起来商量怎么办。”
暗中行出人道:“死了三个人,两个轻伤,伤不妨碍事。已经知道这是个在地底的大型祟鬼,能生小祟鬼,能再生,再生速度各位也见了。那些小祟鬼处理起来不麻烦,虽然从咱们入场到现在有三个人被它们杀了,但那都是新人被它们结群偷袭死的,而且杀它们也难成事,它们都由巨祟鬼生,且巨祟鬼的秽业反应掩盖了它们的反应,真去剿灭它们,不知道会被它们反杀几人,不如击中力量去杀巨祟鬼,等巨祟鬼死掉,它们行踪暴露,再逐一针对。”
他微微停顿,待众人跟上思路:“对于巨祟鬼,各位也见了对它的攻击效果,它能再生,但我们对它的极限再生速度不知,所以我们不能去做废除它的反抗能力再杀它的计划,各位常年对抗祟鬼,相信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无人出言疑问,秽业丰富者明了他意:真如他这一否案行事,他们应对此中变量时将死伤惨重。新人不明,但见众人无声,不敢声言,待会议结束再各自询问。
“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分成三组,一组伺机一击致命,一组牵制巨祟鬼,寻找它弱点,还有一组,负责消灭其他的小祟鬼。第一组一定要有足够杀伤和移动能力。第二组不求强力,但一定要能自保,尽量要在不损伤的情况下观察祟鬼的反应速度和能力,最后一组的人,一定要警惕,因为你们面对的是看似波澜无惊的废墟,实则危机四伏,一定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施乌侧目,望那远远的移动的巨祟鬼,它似乎亦能感应秽业,向他们蠕动。
此后,是几人对计划末枝的协定,过后,则是个人对自身能力的大致介绍,以便计划派定。
所有承秽者的能力并不拥有书面记载,只本人可知他们的极限。这是迷信,也是防备,他们相信崩溃承秽者生出的祟鬼具有他们为人的记忆,他们也在防备不安居心之人以能力窥探他们资料,逐一针对。他们上级,也只能自浮域行报告中知晓此组人大致能力倾向。
分组完毕,施乌在三组,归宁于二组,扫晴位一组。然后,是各人的休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