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塔在上
云渐散,各处云散不定,因而此处已停雨。
两人在此,靠近这将死之龙,一者矮小,耳鼻口溢血,为另者扶持,那扶持者,面容平庸。
先才决斗看似简单,然而实是这龙轻敌,若它游于云中,仅以雷劈,桃酥将不可触及。而桃酥也首次操这等巨型造物,经验不足,因错误构建而耗费、修补血肉多于承受雷击所伤。
陆善仙不知桃酥之境,她追来是为这龙,她可决杀这龙。
“你这狗东西,”桃酥道,“当自己是什么?真当自己是龙啊,怎么被我打下来了,现在像条死狗一样?哈哈……”
笑容后,是她急补秽业积累的结果。她上次塑巨手已累极,此次成功可塑造,是因她为此特训,积累秽业已将近使她疯癫。此涉及秽业原理,因各人秽业承受限度不一,加之众人严保己身实力,所以并无统一秽业评估能力,如桃酥这般急剧增秽,一般可称作过载,虽并不致命,然对用者身体负担极重。这便是桃酥口鼻溢血之因。
“世上只两类龙,”陆善仙道。桃酥忽然失去控制,仿佛被踢出躯体外,只可远远观望,只见她身体拔出陆善仙之剑,善仙之躯无力到倒于地,“一为飞龙,展翅渡海而来,性残暴好淫色,不可称仙种,只为仙力之禽兽;一为神龙,行于云中,善发雷降雨,性情平和好善,称祥瑞,仙之种,尊严不侵,死不为人驱。”
重驭本躯的陆善仙举剑,指龙眼:“你形似神龙,却供人驱驭,口吐秽业,残暴如兽,你仅一神龙躯壳之恶兽!今,请天神、上祖、娲见我,我为神龙之名行剑,以本名为誓,若此中存一丝私心,与恶兽同死,族名腥臭!”
风云变,风挟残云而去,血月重现,却不见幽红,只一脉清蓝。此非此地之景,可见血月之地,皆如此。那蓝月中显现瞳孔,仿佛一巨兽之眼。一声猛雷,天地可闻,是这幽眼同血争月之声。
陆善仙知她本界之龙已至,此正是屠龙之刻。
举剑,无声。
天地平和,雨已歇,风才停,这沙之城造物亦再不行动。
刺。
剑入龙眼,身染龙血,拔剑。
“你在做什么!”重获身体后一瞬,桃酥喊道。她是真惊恐,不为这屠龙之式,是因她见这排外之景回忆了早年,那时归宁已为承秽者,她尚不知情,归宁常时为秽业奔波,本受她庇护的桃酥因之以恶语护己,以凶性表人。然无人之深夜,她总落泪,她见过归宁之伤,她知归宁身如沉河泥塑,她为归宁、为二人运命、为不可知前景、为孤独而泣。这无人夜之泪至她亦为承秽者而止,因她又可跟上归宁步调,因她不再孤独。
“这是我界神龙,不知为何沦落至此,要杀它,只这法。再者,它这般玷污神龙之名,是我不能接受。”
“姐姐,你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陆善仙不再言语,步入影中。
…….
陆善仙寻龙、屠龙之时,众人未闲。施鸟克鸟人时,鸟雀散,归宁随即奔向秽业浓郁处,留施乌守施鸟。她不知他们位置,然往那去,定无问题。既然巨物之争她不可参与,那她便刺杀他们去。
“别去,大姐头。”一人于她将近那点时制止。归宁看去,是一鸟化之人,正是施鸟。
“我是施鸟,你等等,他们被我困住了,要想一个杀了他们,必须凹一招必杀,不然只能伤了他们,反倒为他们解了围。”
“你这身体的能力是什么?”
“是召唤鸟,这些鸟有三用处,一是换身,这人只要他的鸟雀不死尽,他的肉身便可不断复活:一是抽离,通过鸟雀的凝视将人送入异空间,那些人以为自己在动,其实不过是像站在跑步机一样;三是化形,他可以变成鸟,以鸟的姿态做任何事,或者在任何形态下指挥他们行动。可惜我已经把他的意识杀了,我来代替他,能力已经弱很多了。要是在外部不能一击必杀,那他们就可以通过鸟中的缺口逃出来。“
”里面有什么人?什么能力?“
”一个男人,至今没见能力,一个女人,召唤那个天上的龙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侦察。”归宁道。她出此言,是因她已见一人自那鸟之囚笼而出,一个男人。破这囚笼,需以洞察力,有这般洞察之人,一般不具正面迎敌之力。
“我猜猜,你们一般用那个女人观察对手,用那鸟人锁敌,再用那个龙杀人?”
“对。可惜,我一个队友已经被你身边这人杀了,龙也被斩了,准备下一次攻势得花点时间。”
“你很有自信,你就是护卫这狙杀队的人?”
“钟镇涛。”
“余归宁。”
施鸟悄然离开,通知他人。
“我很好奇,你靠什么杀人?”归宁问道。
“靠拳头,看来,你也一样。”
夜无声,血月沉寂,月中可见下一个似龙的召唤物再来,但众人皆知,此次不可再是龙。
风起,归宁猛然一拳,只见那因风而起的如浪般的白发。那人接住她这拳,同时,他周身猛然一震,皆因气浪而乱。
“你很不错。”归宁道。
再出拳,此次再不似先才般急而无影,然迎上时才觉这普通一拳威势使人不可躲避、承接。那人只得弃她拳,撤步避击,然归宁攻势似瀑布般急烈凶猛,攻击且进且深,那人陷入归宁节奏,不得不避。
“够了。”钟镇涛道。
仿佛早待这一声,归宁退步而去,眼似凶兽:“你还是个正人君子。”
有此言,是因他身前之地有一缺陷,若是归宁耽于激斗,必然踩上这难见之凹,胜势颓败。但归宁合不是用这地诱敌?她欲以此骗这人空当,一击必杀,只可惜他已并不上当。
其实归宁与这人不相上下,她先才一串急拳皆为他承接、躲避,以致她不欲失去时机只能追拳。若这争斗不止,亏损的只是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