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风月
“你忘了那只猫脸怪是怎么被你打死的了?”
花锦城拍拍我的肩膀,坐在一旁。
我没作声,那不是我的功劳,是阮星河和青瑶合力击杀的。
我也从没想过当英雄。
“我要是有本事,也不至于跑路全靠四条腿。”
我翻身上了床缩进被子中,闷声开口。
忽然我拉开被子坐起身问道:“你怎么还来找我?你不是生了气走了吗?还回来管东管西的累不累!”
他显然被我的话惊到了,难以置信地望向我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我一骨碌翻下床,从床底摸了半天,拿出那盏莲花琉璃灯塞到他怀中。
“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异样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才接过低头看了两眼。
“这是什么?”
我跟他说了昨晚的奇遇。
“你去鬼没域做什么?”他不在意琼玉的来历竟然问我这个。
我道:“去找青瑶。”
“找她?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里?”花锦城又问。
我想着,不能出卖阮星河……
“那个捉妖的告诉你的!”花锦城把琉璃盏丢到一旁,“嚯”地起身。
“你可长点脑子吧!他这是要害你。”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他到底存的什么心!”
花锦城雪白的袖袍拂动,迈步就走。
我立即抱紧他的胳膊摇了摇:“是我逼他说的!”
“笑话,凭你还能要挟他?你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花锦城冷哼道,拖着我向前迈了两步。
“不用你去,阮星河也要倒大霉了。”我拼命拉着他,可他力气实在太大。
“怎么回事?”他推开我,拂了拂袖子。
“这……哎呀你别问了!”
这么丢人的事我可说不出来,总之我的脸一下子热腾腾红了起来。
“不说清楚我还是要去的。”他掐准了我的软肋,转身就走。
我只好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话被他家的下人听到,一定去告诉他爹,听闻他爹管教他异常苛刻……”
花锦城点着头,看不出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你不怕他寻仇?”
“我没想那么多,平白挨了他一顿打,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依然振振有词,只盼着神通广大的花锦城先不要走,帮我挡着这一劫。
“你好歹是个女儿家,怎么这样的话都敢数出来,真不能小瞧你。”他无奈道。
“那你别去了。”我唯唯诺诺地开口。
花锦城道:“见你保住我的修为,我算放心了,还敢一个人单独出门吗?”
我连连摇头。
“那我走了。”他盯着我笑了笑。
“不陪我几日吗?洛凡溪威胁我让我嫁给他,不然就要对付我。可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我哭得情真意切,抹起眼泪来。
“你没有开玩笑?”他道。
我急忙举手发誓:“天地良心。”
“好,那我勉为其难听你一次。”他伸手帮我拭泪,偷偷笑着。
我的心中莫名暖了起来,这半夜睡得格外安稳。
上次被毁掉的阁楼终于建好了,可我在这后院住上了瘾,也没急着搬回去,给出的理由是房中有些味道,等几天散了再回去。
我爹也就由着我去了。
蝉儿见到房中的白狐也没那么怕了,说它整日安安静静的,招人待见。每到这时,我都能听到花锦城不满的冷哼声。
星语终于抽空往我这里跑了一下,彼时,我正在桌上作画,画的正是立在窗台看落日的花锦城。
“惊羽,几日不见想我没?”她一开口就笑嘻嘻的,想来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来跟我分享。
我合上画页,招她坐下。
“我可想不来你,不知道是谁整日跟那个什么公子出去听戏,那人哪里轮的着我惦记啊。”
星语傻笑着摇头:“瞎说,人家这几日都没空出门。”
“怎么?”我好奇地问了一问。
星语冷哼道:“还不是阮星河害的!”
“前几日不知他从哪里带回一个浪荡女,那女子大半夜在他房中说些没羞没臊的话,被我爹知道了,我爹当即踹了他的门,却没找到旁人。”
“啊?”我端过茶喝了一口,内心极度尴尬不安。
“后来我爹问他,他死活不认,就被我爹毒打一顿,还给禁足了,连累得我也不准出门。”星语有些气愤。
“哦。”我又喝一口茶。他爹真狠,连儿子都打,不过打得好!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她满腹狐疑道。
“啊?说不定是误会呢。”我道。
星语神神秘秘凑近我耳边:“我觉得是哪个女妖怪看上了我哥,趁半夜来勾引他。”
“噗——”
我没忍住,才进口的热茶喷了一地。
“我没说错啊,我哥长得又不差,不是没这种可能。”她嫌我大惊小怪,挥了挥手。
我接过蝉儿递过来的手绢,擦着嘴没有理会她。怎么听着她像是什么都知道了呢?
星语不能多待,很快便回去了。
“听了她的话,你有没有丝毫的悔愧?”花锦城回过身跳到桌上,盯着画上的一团墨汁细细看着。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何来悔愧之说?”我道。
它点点头:“他宁可挨打也不露出你的行踪,真是费解。”
“悔愧的是他,谁让他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一顿。”
我理所当然道。
“你总有歪理。”它伸出爪子沾了墨汁在画上踩来踩去,好好一幅画,就这么糟践了。
“你说,洛凡溪这几日也没动作,是不是已经忘了我的事?”
我问道。
花锦城道:“他虽然长了一副人皮。心思却比谁都坏。保不齐是想把你骗过去补身子呢。”
“补什么身子?”我惊愕不已。
花锦城伸爪在我额上按了下:“他爱抓些动物来滋补元气,你这样弱,却有精元傍身,自然是最佳的补品。”
“他不怕硌牙吗?”
“连蝎子蜈蚣都敢吃的人,牙口差不了。”
他答得一本正经。
夜寂静而黑,黑的不见五指。
我独自立在一片荒野中,紧紧抱着双臂。
“白惊羽,你跑不掉的,快跟我回去。”洛凡溪身后跟了两个看不清面容的巨大怪物,虎视眈眈盯着我。
“走开!”我慌不择路转身就跑,却撞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白胡子老人,这人长相异常,眼中冒着绿光,贪婪地盯着我。
“千年难得的红狐,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