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遇去寻尸骨的那一晚——
沈知遇走后,画儿着急地寻找着姨娘……
“姨娘,现在该如何是好?沈郎为了能让我投胎转世,执意要去寻我的尸骨,可……可我的尸骨被那人弃在乱葬岗中,与众多遗骸残骨混在一起了,连我自己也不能分辨,他又如何能寻到啊?”一看到姨娘,画儿立刻吐露了她的急切。
姨娘见状安抚道:“你莫急,画儿,你是怎么想的,你对沈公子可有真情?”
“姨娘,我对沈郎确有情意,他知我懂我,他不介意我之前的一切,愿娶我为妻,我很情愿。”
姨娘无奈地摇头,否定着“但你们终究是人鬼有别啊,孩子……”
画儿看着像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决的说道:“我明白,所以将错就错,让我再错一回吧。”
“画儿,你要做什么?”姨娘疑惑。
画儿淡然地笑着,轻描淡写地说“姨娘,我这一生遇见过很多男人,他们伤我,负我,唾骂我,遗弃我,置我于死地。但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我这一生所追求的幸福永远不会实现,也知道没有什么谁离开谁就不能活,我只要短暂的欢愉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刻。姨娘,你愿意帮我吗?”
姨娘好似猜到了画儿将要做的事,知道无法阻止,只能答应。“孩子,虽然我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只要你自己相信与沈公子在一起能快乐,那我就愿意。”
“谢谢姨娘,”画儿终归还是控制不住泪水从她的眼眶跑出,她一把投进姨娘的怀抱里,继续说着,“我骗沈郎说我的尸骨在西北处一颗枯树下,用白纱布盖着。可那其实什么都没有,姨娘您可否用法术变出一副尸骨,放在我所说的地方?”
“这又有何难,我可以帮你。可然后呢?他找到你所谓的尸骨并安葬,然后你就骗他你要去投胎?然后,让他永远不再踏足此地?”姨娘自以为是这样说道。
画儿毫不犹豫地否定,“不,姨娘。沈郎他对我情真意切,我怎能这般欺他,负他。我想明夜和他成婚,做一夜夫妻。”
“可人鬼不能做夫妻啊,若执意如此,会害了他。”
“姨娘,我明白。”画儿对视着姨娘的双眼,露出憧憬的神色,“所以我想为他变成真正的人,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活着了,我想最后再体验一次人的温度和心跳。”
“这……这怎么可能?除非……”姨娘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打住。
“姨娘,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您就帮我帮到底吧?”画儿苦苦哀求着。
姨娘预言又止,终究还是架不住画儿梨花带雨,无奈道:“孩子,我有法子,可是……可是你就不能留在人间了。”
“那又何妨,我不过是留在人间的一缕孤魂罢了,我对人间没有什么眷恋了,除了沈郎。”画儿心意已决,带着哀求的目光,死死盯着姨娘。
“你这样为他,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姨娘仍然不死心地问着。
“值得,一切都是我情愿,画儿不求能得到什么。您就告诉我吧。”
“唉,我可以唤来鬼差,你可以与鬼差做个交易,然后就可以做一夜的人,拥有人滚烫的体温和炙热的心。过了那一夜,你就得离开人间了。”
“好!”画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姨娘停止了回忆,后面的她不愿说下去了。
沈知遇追问着:“为何不继续说完,然后呢?画儿做了什么交易,她不能留在人间的话,那她能去哪?”
媚儿见沈知遇仍如此执着,开口道:“书生,你就别再问了。你只需知道画儿她不在人间,你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了,你也没有什么可执着的。她为了与你做一夜夫妻,付出代价是她心甘情愿,你也没什么好挂怀的了。就当这一切如梦一场,现在故事里的人已经不在了,你的梦也该醒了。”
“不,画儿已经是我的妻,她去了哪我有权知道。就算不是人间,我也要去闯,既然承诺了要做夫妻,就要携手一生,不离不弃。”沈知遇执意要问出个结果。
“书生,你莫纠缠了!”媚儿恼了,不耐烦地喝道。
沈知遇愣住了,他知道可能问不出画儿的踪迹,可他就是不甘心啊,他不甘心他的心上人独自一人去了什么未知的地域。
其他姐妹早在沈知遇进客栈不久后就都出来看着这一出,到了这般状况,也是沉默无声,只有浓浓的哀伤之请围绕着四周。
姨娘毕竟年长,看遍世间的人生百态,最懂得人心的难测,她知道就算说出了真相又何妨?
姨娘看着沈知遇发愣的脸庞,叫着他:“书生!我可以告诉你画儿的去处,但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姨娘您不说又怎知?”
“画儿与鬼差做了交易,换一日人身,只为与你做一夜夫妻,然后就要随鬼差去到地狱。你以为是去投胎吗?呵呵~她将永世不得超生,坠入无边地狱,受尽刑法,做一个永远游走于深渊地狱的鬼魂。地狱的刑罚千千万,她将一遍又一遍地受,永远不得解脱。”
——那夜姨娘唤来鬼差,与画儿相见。
“鬼差大人,求您帮帮我吧。”
“姑娘莫急,我即来了这,就是来帮你的,你所求为何?”
“我只求能做一天的活人。感受人的心跳和体温,真真切切地再活一回。”
“你可知这样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无非是不得超生,不得解脱。就算是去往刀山火海我也情愿!”
“待我查看一番,姑娘名唤?”
“小女子本名叶凝。”
“叶凝,……这般年轻,怎就红颜薄命做了鬼?待我细细查看一番……”鬼差翻着生死薄,仔细看着。
“鬼差大人,您莫叹什么红颜薄命,这都是我的造化,不劳大人介怀。”
“唉,你想当一天的人,我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你……过了那一日后,你就要随我去往无边的地狱,永见不得天日,永世不能超生,永远游走在地狱里,历经一道又一道的刑罚,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出路和希望。你……可情愿?”
“我情愿。”……
沈知遇听完姨娘的陈述,崩溃痛苦,一直摇着头说道:“怎么会?就为了与我做一夜夫妻,她竟为我做到了这个地步。我无以为报啊!是我害了她,若是我没来这,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是我的错啊。我应该怎样才能见她,我该要与她一起同甘共苦的啊。”
“何必如此,她既说了是她自愿的,那你就不用这般。如果画儿还在这,没有离开,她也会希望你忘掉她,好好地活着。”媚儿见状又安慰道,“那日她与鬼差定下了交易,画儿她对我说‘太好了,姐姐,我终于可以同沈郎做夫妻了。’我问她后不后悔,她只说了三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说她爱你。她肯定不想看到你在她离开后成了这般模样,你该回家去!”
“回家?画儿不在了我哪有家?”沈知遇颓唐地坐在地上,不再说话了,只默默地流泪。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和悲伤当中,久久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