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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枯萎的波斯菊(上)

不死病源至暗时刻 万荣姬 3344 2024-11-14 07:37

  被巨大的动响所吸引的琴铃带着两三个人匆匆进入病房,将正在流着眼泪尖叫着扑倒在冰冷地面上的女孩重新按在病床上,试图让她镇静下来。枫站在病床的前面,表情迷茫,眼神中写满了歉意,被她拧到青紫的那半边脸在她从床上哭喊挣扎着跌落时就已恢复如初。

  六月初的天气温度已经开始上升,带着一部分人的情绪也开始躁动起来,不管是高度近视还是视力正常的那只眼睛,几乎都可以从它们之中看到枫的焦虑不安与五味杂陈,枫在一块巨石前的空地上不停走动,蝶就坐在那块巨石之上,手中拿着刚编好的花环看着眼前人左右循环。“之前都没有见你这么犹豫不决过,”石头上的人先开口了,打断了枫的左右循环,“这件事很难决定吗?”

  “……算是吧”石头下的那人停下了脚步长舒一口气,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就算了,至少没有感染,有政府保护的家人不会怎么样,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那群不靠谱的家伙,就算是为他们卖命效力的手下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抛弃“我以为她是安全的,她过的还算好……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汗滴从枫的脸颊滑落,阳光越来越炽热,下雪天还成群结队的“监视者”们无精打采的停留在树枝上,有的时不时扑腾两下翅膀,生命力不怎么顽强的已经死于日光带来的高温,从枝头掉落和其他早就变成类似标本的同类死在一起。

  “唉,能活着就算不错了,更别提重逢的喜悦了”女孩从巨石上跳下走向一边枯死的树枝,“我也以为我身边的熟悉的人不在了,也以为没指望了——”蹲下捡起较为完整的一只死蝴蝶,紫色的珠光粉末沾在她的手指上“但是后来她们都在,岚子爱子还有落站在我面前时我真的很高兴,以前的矛盾算得了什么呢?”蝶轻轻起身走到枫面前,伸手将刚才的花环递过去“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去和阳子小姐待一会儿吧?”“嗯……”枫为难的笑了笑,脑内早已开始强烈的思想斗争,两人又在日头下站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枫这才拿过花环离开了现场,蝶则站在原地挥手告别之后去找在一切发生之前就交好的朋友们,只留一块巨大的石头吹着风。

  穿过几条林荫小道就是病源们接受治疗的地方,虽然病毒的感染使他们的伤口可以快速愈合,但各种大面积的损伤还是需要来自外界的治疗来辅助,不然仅凭感染者自己,伤口的自愈或许有了肉眼可见的微小效果,但恐怕在这之后便是被数十倍的痛苦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里还收留着刚被救回来的初期感染者们,挺过去的自然便被所谓的同类收留,生活在这里干着分配到的适合自己的工作;那些不怎么好运的便也在这期间死亡,没有多大的痛苦,在类似重度感冒的状态中迷迷糊糊的伴随着仿佛要将血液蒸发的高烧为短暂的一生划上句号。

  每天都有不同的尸体被从里面抬出,男女老少,不同的国籍、姓名、容貌、职业,不同的人生。唯一相同的只有生命都走到了尽头,无论生前多么伟大或恶劣,最后的最后也只是进了这么一个小土坑罢了。

  枫以前路过时面对这些场景也只是惋惜,接着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变得惶恐不安,他能做的只有不停的祈祷,从来不相信神明的他只能乞求上苍不要将姐姐的灵魂夺走,乞求天神保佑炎阳子渡过这场关乎生死的劫难。身边唯一的亲人咽气之后被一群人抬走埋进土里的画面枫不想面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这段时间的祈祷又在得到她挺过重度病症彻底感染之后消失殆尽重新变成了惶恐与焦虑。在父母离婚后再也没有如此的接近过姐姐,走在楼道内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该怎么面对她?枫的脚步停在了一扇窗户旁,看着窗外的景象陷入思考,沉默?像平常对待别人一样轻轻的打招呼?还是给她一个拥抱?“嘶……好像都不适合的样子……”满是裂缝勉强用胶带粘住的的玻璃上印照出枫忧郁且紧皱着眉头的脸,随后玻璃上的人闭上双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此时三楼的病房内,被帘子隔开的的病床,女孩躺在这上面,暗淡无光的金瞳盯着天花板,一条胳膊静静的平放在白床单上,有人在帮她拆掉上面的绷带。几乎缠满了整条左胳膊的白色布条被慢慢褪下,皮肉渐渐暴露在空气中“恢复的很好,”床边弯腰为炎阳子拆除绷带的医护人员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喜悦,说话之间手上的动作仍没有停下并且越来越快,“幸好没有留疤,女孩子那样就不好看了——”躺着的那人仍旧死死盯着天花板没有一点情绪流露,也从来没有回应过别人任何一句话。“白白嫩嫩的真好看,年轻真好……”本来没有任何反应的女孩听到这句话时却瞳孔猛的收缩,眼神瞬间充满了恐惧与怨恨,猛的侧过头眼睛死死盯着这位护士,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喉咙里发出的“呜呜”的怪声还带着几分要哭出来的感觉,就连身体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不好的回忆被勾起,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无法比拟的冒犯与羞辱却无力反抗——严重伤势的治疗与“不死”初期症状的折磨早已使她力不从心疲惫不堪,只能躺在病床上愠怒的看着那个“冒犯”自己后转身去收拾药品毫无察觉的女人,忧怨的眼神直到护士离开也久久没有平复,在盯着门口几分钟后,这种眼神又交给天花板和那盏会时不时闪烁个不停的灯管承受了。

  “站在这里干什么呢?生病啦?”正在发愣的枫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玻璃上印照出戴着口罩和眼镜的绿发少年,永远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手上端着铁制的盘子里是在这所来不及搬空就被扔下的私人医院里搜集出来的各种消毒用具,无论何时都保持干净的白色口罩之上,三百度的镜片之后,杰里迈亚永远是一幅笑眯眯的神情。“我很好,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而已”出于礼貌枫转过身去面对他,“可以看的出来,毕竟枫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喔,南琴小姐去看孩子们了,需要我带路吗?”腾出一只手推了推眼镜,语气依然是比较轻松的,但这次多了几分试探“闲人谁会来这里啊?说吧干嘛?”枫愣了愣神,然后回给对方一个感谢的微笑。

  杰里迈亚拉着枫上了楼,嘴里也没停下来过“你可真行,连自己姐姐在几楼都不知道,没有我这个大好人来帮你,等会找错了地方你会更紧张吧?”身后的枫再次因为紧张而一言不发,各种回忆开始再次疯狂的攻击他。“到了,她恢复的很好,跟你叙叙旧应该不成问题”杰里迈亚推开门后就离开了,留枫一个站在病房门口。

  六人间的病房内其他的床全是铺好却空荡荡的状态,随时会有被救回的人就要随时做好准备,右边最尽头的病床被帘子掩盖着。枫许久不见的姐姐就在后面,帘子后面的阳光照近屋内,也印照出女孩靠坐在床上的轮廓。枫心目中的姐姐还停留在没有分开时那个长发飘飘笑起来很温柔,无论何时都乐观开朗的形象,但帘子后的那个轮廓却是及肩的短发,耷拉着脑袋,病床周围总有一股无形的负能量停留在空气中,面前的白色帘子也拦不住。一切的一切都让枫倍感陌生,在慢慢靠近的这点距离里他甚至发出了无数次的疑问,他怀疑这人根本不是以前最疼自己的姐姐。但这个念头在枫颤抖着手缓缓拉开两人之间的隔断时便被打散的彻彻底底。

  时隔多年,因为一场灾难姐弟俩人再次重聚,但现在们炎阳子与枫心中的模样已经截然不同了,齐肩的卷发是最近才变长的,靠在枕头上弄得乱糟糟之前有人帮她梳整齐过,金色的瞳孔黯淡无光,整这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低着头靠坐在床上眼晴也不眨一下,一点也不理会枫的动静。两人都不说话,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而她无精打采的低头看着双手。她渴了,伸手去拿水,抬头才看到了枫。看到他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中充满茫然与震惊。或许是姐姐在自己心中的完美滤镜,枫似乎隐约捕捉到了她的一丝喜悦。见阳子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嘴角便控制不住的上扬。他激动且不知所措,想要表达自己的喜悦却又畏畏缩缩,连忙调整呼吸后用带着试探几乎颤抖的声音轻轻发出一声问候:“姐姐,我来看你了……”说着便想去牵住她停在空中的那只手,但在枫的手指触碰到阳子的手背时,她却像触电一样光速收回了胳膊迅速将被子盖在身上,神情也从刚才的迷茫转为愤怒,就像对刚才的那位护士一样。

  而枫被姐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不对后立刻收回了手道歉“对不起姐姐,你…你要喝水对吗?我给你取好不好?”说着便手忙脚乱的捧起一边桌面上的水杯双手送过去,杯中的温水因为枫的过于慌张溢出一些泼在的手上,但顾不上这些的他只是继续笨拙的将水送到阳子面前等待对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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