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着腰,把一堆人全拖到房檐下,阴凉处,他又蹲回俩佣兵面前。
“醒了可别装晕啊,爷们可是你俩的救命恩人,以后跟我混,知道吗?”
“原来我没死啊?”
两人呜呜嗯嗯的,哼哼过后,小个手撑地,往墙上窜了窜,找到舒服姿势,说:“那刚才是您和我说话的?”
莫乙想了想,点头。
“不然呢?除了老头我还有谁会救你俩?”
“嗯…救的话,咱那些兄弟肯定是拼了命会救的,不过是他们的话,小子现在应该就真下地府了。”
“哟呵,倒是有几个同路人啊,好福气。”
“运气好,蒙受哥哥们照顾。”
还迷迷糊糊的,他也没多想,伸手扯了几下旁边的老牛,试探着问:“大哥,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
老牛也慢慢醒转,挣扎坐起,拍脑袋,半晌回神。
小个眼神飘忽,呵呵笑道:“没啥,就是刚以为自己死了,模糊间看到那天那个小哥,醒来一瞅是老爷子。”
这张老脸。
还老说自己磕碜,皱皱巴巴的不磕碜?
腹诽着,他又满脸堆笑,朝莫乙使眼色,然后趁大哥还没完全清醒,忍痛凑近,小声恳求:“老爷子,我之前瞎说的,您可别和我大哥说啊,让我咋个都行。”
“啥?你说了啥?”
莫乙含糊其辞,把真话当假话蒙人。
小个则是心满意满,暗戳戳在胸口竖大拇指,夸老头是老江湖。
这一回的功夫,院门又吱呀一声响,接着是沉沉的脚步声。
莫乙回头一看,庞公初。
“没奈何吧?”
“他早留好了替身,站着等我。”
“嘿,看看,你瞧不起他,人家这也摆你一道,有来有回,整挺好。”
老头笑呵呵的,有意缓解紧张感。
庞公初咧开嘴陪着笑了两声,指指房檐下俩佣兵,问:“他们没事了?”
“啊,我救得。”
莫乙给自己竖大拇指,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
忽悠完傻儿子,他下意识问道:“是那小子的下的手吧?”
“嗯。”庞公初点头,看看还瘫着起不来的俩人,很认真的朝老头说:“那还是您有本事,我都只能渡气过去保命,厉害!”
莫乙脸上挂不住了。
双臂抱怀走近几步,抬头仰视他,老头学着邝百首阴阳怪气道:“装傻是吧?腻老头我是吧?臭小子几天没见从哪学的俏皮话?”
“还是您培养的好。”
一句话过来,莫乙没忍住,提脚飞过去,踹到大腿。
唉,长这么高干嘛?
没好气地瞪了两眼傻儿子,他说:“周顾来过,还带着内秋菱姑娘,就是穿红衣服那个。
你想的没错,人家厉害得很,还说就是那个小丫头也能揍你。”
“哦。”
听见哦就火大,莫乙摆出当年当将军的气势,喝道:“哦什么哦?堂堂一军统帅,你咋就不敢和她干一架呐?”
“正想着呢,有您兜底就不怕了,走着?”
低眉顺眼附和老头,庞公初让出一个身位。
“哼!”
这一声出完,莫乙忽然感觉自己和村里那几头耕地的暴脾气黄牛有点像——喘着粗气,见谁都发火,迟早让人杀了吃肉。
要想活得长久,还是少装点蒜吧。
毕竟假发火逗乐玩也伤身。
“敛敛这些小子,去周顾家。那小子也叫你呢,说是要谈点事,你不说就把老头我吊起来打。
告诉你啊,等会去了就给我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不?”
“有事您吩咐。”
“嘿,你个臭小子给我打太极是吧?”
吵吵闹闹,爷俩一手一个,把房檐下的人往里屋炕上扔。
周顾的小院。
刚进门,他就听到有人在哼小曲,还带两句听不懂意思的词。
声音婉转、清糯,还听得出来是自家公主,却又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欸,你听出什么了吗?”
秋菱懵懵的,歪头问:“什么?”
“没事,当我没说。”
“周顾!”
让女侠锤了几下,他老老实实解释:“就是一种代入感嘛,仿佛泛舟游湖,风斜细雨打在脸上,凉凉的,但又因身边有人陪着,所以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嗯,还有点异国风味。”
“我知道!”
女侠又锤他腰窝,表情危险,意思是‘还用你说,本姑娘能听不出来?’。
的确听不出来,不过这样够可爱嘛,他就不不计较了。
吵吵嘴,走过院心,藤架下又多了一堆东西。
花样还是很多,新鲜蔬菜、瓜果,冰鲜的肉类。
徐掌柜好人啊,好人。
拽着女侠,顺手把东西搬到厨房,俩人钻进歌声传出的地方。
屋子里,公主大人还是躺着,枕头撑起上半身,薄被覆着小腹、大腿、小腿、脚丫子,不同于出去时,这会她手里还多了件东西——画板。
小小的,差不过正常的鱼盘那么大。
哼着曲儿,燕晞聚精会神,在纸上勾勒。
小丫头乖巧地坐在床边,腰直直的,小手搭在膝盖上,同样很认真。
也不知道在干嘛,好奇~
下意识压脚步,慢慢走近,周顾探头过去。
“欸,好看!要不等做的时候来三件,一人一身?”
“孰么?我康康~”
秋菱也凑过来,趴在他背上,往画板上瞅。
柔柔一笑,在周顾脸上亲昵地蹭了蹭,燕晞将画板翻面,让傻姑娘能看到,说:“诺,想给这丫头做一身衣服,先画出来看看。”
周顾也细细打量着。
画上是一套长裙,腰间和领口有玫瑰叶一样成对的设计,相对简洁,没有过多的花纹,暂时上的是淡蓝色。
这种蓝不似天空,它带着点肉色,和深邃的湖水像,又不完全一致。
“还没画完呢,少点装饰,这个也只是底色,丫头你看看,有什么自己想加的吗?”
燕晞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小丫头,,连带着周顾和秋菱也看过去。
杜蘅可爱地呜鸣一声,小脸红红,嗫嚅着,指指画上裙子的腰腹,小声说:“小时候跟着私塾老爷爷学认字,里面有一种虽然很难,但写出来可好看了,那…能不能用那种字把顾哥哥的名字纹在这里呀?”
“嗯?”
燕晞呆了一下。
同样听到要求,周顾心里也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被需要真的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