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陆青看着吐血的青年，心头一定。

　　…

　　这么多年来，陆青读过不少仙侠小说，他一直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那就是：修仙者其实是一个脆弱的机器。

　　这并不是说修仙者很弱小，反过来说，他们的肉体强度很高，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这个过程说白了就是在进化成新的物种，不断磨炼身躯，力量不断增强，已经脱离了人类该有的身体素质，即使受到足以致死的伤害也有可能恢复过来，脱胎换骨。

　　陆青指的是修仙者的“内心”很脆弱，这很有可能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那是被称为“道心”的东西。

　　他记得，很多小说都提过，如果修仙者道心不稳的话，就会严重影响实力，甚至有可能直接暴毙身亡。

　　于是，他想到了用这种方法，用言语刺激那个李炽，以此损坏他的道心。

　　当然，每个修仙世界的设定都不一样，可能这个世界里的修仙者不会有道心这种东西，陆青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成功。

　　但他刚刚无意间听到杨正峰“走火入魔”的故事，或许……有值得一试的机会。

　　这只是一场豪赌，没想到成功了。

　　…

　　【姓名：李炽】

　　【状态：破云山传承·元婴期，道心受损】

　　【专精：无】

　　眼前那个青年的状态栏里，出现了新的词条。

　　陆青非常愉快，当然这种方法也不是什么情况下都适用的，如果换了兼斋那个见多识广的老狐狸，可能说什么都没用。

　　正巧这个李炽是个头脑发热的莽撞青年，脸皮这么薄，才会被两句话就气得吐血。

　　修仙者果然是个脆弱的机器。

　　只知道一心修炼，试图抹除七情六欲，却不知道，七情六欲正是磨砺内心的最好工具。

　　高高在上，断绝凡尘杂念，不事生产，没有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机会，可能还没有普通挣扎着生活的凡人坚强。

　　这种心理承受能力，放在陆青原本的世界里，可能互联网上被喷几句就要当场陨落了。

　　陆青不知道“道心受损”的状态会给李炽带来多大的影响，但他有别的方法可以推断：

　　【姓名：杨正峰】

　　【状态：灵躯，走火入魔，破云山传承·金丹期（灵气输送故障）】

　　【专精：无】

　　果然。

　　陆青的计划成功了，既然先祖是依靠后辈的血来共享修为，也就是说，杨正峰的境界完全仰仗于李炽现今的状态。

　　李炽道心受损，那么影响的就是杨正峰的实力！

　　正是最好的时机！

　　“不是想要凌霄山的剑吗……那我今天就斩了你们二人，为我山门复仇！”

　　陆青正义凛然，怒吼一声，举着黑色的巨剑就冲上去。

　　一剑砍在了杨正峰的铠甲之上，两人即刻开始了搏斗！

　　两具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之中对撞，就像两颗互相吸引的流星那般，快到难以看清手上的动作。

　　砰！噔！

　　只有枪与剑碰撞的声音，比起修仙者的战斗，没有那么多的灵气和术法，更像是纯粹的武艺比拼。

　　但造成的声势可非同一般，震动的气流和风波，让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凶险异常。

　　一旁的兼斋看着这幅场面，不由得叹道：

　　“这就是所谓的‘心剑’……”

　　下剑斩形，中剑斩意，上剑斩心。

　　这是从古时起流传下来的一句话，穷极一生，兼斋自己也只能勉强摸到最上面的门槛。

　　但如今一看，才知道山外有山。

　　剑仙不是虚名，世间万物皆可为剑，话语自然也是如此，他仅仅用了几句话，就斩破了那小子的道心。

　　真是可怕。

　　兼斋不知道自己如果站在那个位置上，又是否能阻挡住无形无态的“心剑”。

　　可怕的对手。

　　他听说过，那个破云山的李炽，在如今灵气衰竭的时代里，也能这么年轻就登上元婴期，本应该是前途无量的少年天才。

　　但经历今天这件事以后，估计终生都会被这个心魔困扰，如果不能得到恢复的话，恐怕难以再进一步。

　　兼斋擅长观测命数，尤其是借助身旁那个“筹”的力量，能看到这一点。

　　这才是真正的心剑！

　　不仅斩断现在，还斩断对手的未来！

　　“现在去帮忙还来得及吗……”

　　他苦笑着，想起刚刚站在中立的举措，或许是一步臭棋。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山月的眼里。

　　师祖战斗的风姿，完全不是同一个情况。

　　陆青一身白衣，手持黑剑，大开大合的进攻，有种不符合之前印象，格外狂野的暴戾感。

　　那剑与少女小时候观摩时并无两样，如今能看到它再次回到师祖手上，并能亲眼看他挥剑，有种难以抑制的触动。

　　原来如此……

　　巨剑沉重无比，每一次的挥舞都必须带动身体，全力以赴，狂放的剑风，打在敌人身上不顾一切，每一次都更加凶猛。

　　轰击在铠甲身上，在山谷中响起巨大的回声，仿佛钟声战鼓。

　　在山月眼中，陆青此时的剑法并不高明，甚至有些“笨拙”。

　　但她却觉得，这是“返璞归真”。

　　陆青没有使用超乎想象的招式，也没有使用意剑的力量，只是从最基本的挥剑开始，一招一式的攻击着。

　　山月认为，这是在与对方公平决斗，让着实力受损的敌人，正面击溃对方的骄傲。

　　同时她也悄悄认为，这是师祖在对自己的教学。

　　他没有脱离九霄剑的根基，而是从第一式慢慢演起，每一剑逐步加快一些，精通一些，慢慢演到八十一式。

　　逝去的先祖，正在用自己最后的机会，给山门唯一的后辈进行教导。

　　“谢谢您……”

　　少女的眼角湿润。

　　她觉得，陆青不仅仅是为了凌霄山而战，也是为了她而战。

　　——九霄剑的根基就是来自于巨剑，拍动着潮水，一遍又一遍的翻复，最后高高涌起，冲击云霄。

　　这不甘于底层的力量，决不放弃的逆天而行，才是九霄剑的神髓。

　　山月意识到，自己过去依靠着剑气和剑威，或许有些取巧和走偏了，忘记了剑本身的力量。

　　回归初心，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她感谢着师祖的教诲，多年来的那道瓶颈，似乎有了松动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