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闭嘴！”

　　狐艺菲不耐烦地瞪了何糖一眼。

　　何糖立刻吓得双手捂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明显也能看到那团黑影。

　　紧张地瞪大了双眼，从指缝间，漏出了一丝捂不住的呻吟。

　　黑云在空中，徘徊了一圈，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动手。

　　狐艺菲冷笑一声，手指在空中，勾了勾。

　　那团黑云，便像是被看不见的风，推着一般，朝狐艺菲卷了过来。

　　狐艺菲毫不在意，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挑，黑云便停在了空中。

　　只是黑云像被看不见的容器，束缚住了一般，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法挪动一步。

　　狐艺菲随手，扯下一根头发，将它系在了何糖手腕上。

　　带着波浪的卷发，在她手腕上，化作了一根不起眼的黑色手绳。

　　只有某个特定的角度，才能看见闪耀的金色光泽。

　　“谢谢狐仙大人！谢谢狐仙大人！

　　”何糖抱着自己的手腕，忙不停地磕头道谢。

　　仿佛狐艺菲给她的，是什么保命灵符一般。

　　何糖道谢地十分有诚意，额头都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磕破了皮。

　　可狐艺菲，却只是一脸的嫌烦。

　　“行了！闭嘴！”

　　这是狐艺菲第二次，让何糖闭嘴了。

　　何糖赶紧不再出声，也不敢再磕头，只是木愣愣地坐在地上，连头上滴落的血，都不管。

　　深红色的血液，从她的额头滑落。

　　沿着她还算紧致的皮肤，一直滴落到敞着的脖颈里。

　　衬衫被血染上了暗红色。

　　但何糖，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黑云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狐艺菲给她的黑色手绳。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狐艺菲又露出了狐狸的面孔，对着黑云，龇起了尖牙道：“现出真身来吧！”

　　黑云忽然凝滞了。

　　周围的空气，都连带着下降了好几度。

　　胡瑶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带上了雾气。

　　黑云里面，逐渐显现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来。

　　正是胡瑶在噩梦中，见到的那张血脸。

　　这会儿，看得就更加真切了。

　　已经有些腐烂的皮肉，仍然在冒出脓液和血液的混合物。

　　除了五官的大致位置，整张脸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貌。

　　但胡瑶的直觉是，这是一个女人！

　　“就、就是她！”

　　胡瑶轻声趴在狐艺菲耳边说道：“噩梦里面的那个……”

　　狐艺菲闻言，一挑眉道：“哦？是你找上了我的守墓人？”

　　我的守墓人！

　　这几个字，让胡瑶听着觉得满脸发烫。

　　滴落着血液和腐烂的液体的面孔，在空中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似乎被无形的手，给蹂躏了。

　　在狐艺菲面前，再恐怖的面孔，也始终只是一团烟雾而已。

　　胡瑶的胆子，大了一些。

　　这鬼脸，似乎除了看起来吓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会被吓到，完全是毫无心理准备。

　　现在躲在狐艺菲身后，越看越觉得鬼脸也就是恶心了一点。

　　不知道何糖怎么会怕成那样的。

　　胡瑶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何糖。

　　她还是愣愣的，没什么反应。

　　“说吧！”

　　狐艺菲突然开口。

　　“啊？”

　　胡瑶还以为是在问她。

　　“不是你。”

　　狐艺菲又将胡瑶，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是她！”

　　狐艺菲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张鬼脸。

　　“她都那样了，还能说话啊？”

　　胡瑶咂舌。

　　这种东西，看起来吓人，只要知道它并不能伤害自己了，胡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还给我……”

　　鬼脸竟然还真的开口了。

　　“还给我！”

　　声音还是和刚才很像的，老年女性的声音。

　　带着难听的沙哑，就像是锯子锯木头一样刺耳。

　　“还给你？”狐艺菲拨了拨耳边的碎发道：“还给你什么？”

　　“把身体、身体还给我！”

　　鬼脸嘶吼着。

　　每次一开口，周围的空气，都会降低两度。

　　胡瑶不禁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身体？这是何糖的身体！怎么能叫还给你呢？”

　　胡瑶看不下去，忍不住为何糖出口道：“你不能因为盯上了人家的身体，就胡作非为吧！”

　　听起来，有点儿怪怪的。

　　情急之下，也容不得她再仔细思考了。

　　“我才是何糖！”

　　鬼脸说着，开始扑哧扑哧往下掉落浑浊的黏液。

　　看起来，十分恶心。

　　但胡瑶却感觉，鬼脸像是在哭似的。

　　不会吧！应该是自己那该死的同情心作！

　　鬼脸这么恶心，怎么会三言两语，就开始哭呢？

　　“你不是！我才是！”

　　瘫软在地上的何糖，突然来劲了。

　　刚才像是欠费停机，现在充值到账了。

　　“你闭嘴！”

　　“狐仙大人！求求您！杀了她！”

　　“求求您了！让她魂飞魄散！”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给您当牛做马！”

　　狐艺菲并没有理睬何糖。

　　“你说说看，我拿什么相信你才是何糖。”

　　狐艺菲对着鬼脸说道。

　　何糖看她没有动手，急得想要自己冲过去。

　　但又碍于鬼脸的恐怖，重新缩到了狐艺菲的脚边：

　　“狐仙大人，您别听她瞎说！她最擅长骗人了。”

　　“哦？听起来，你们俩，挺熟的？”

　　狐艺菲的语气里面，带着不信任。

　　胡瑶能听出来她的不信任，自然也对何糖，生出了两分警惕之心。

　　“不熟！不熟！”

　　何糖急忙解释道：“我姨婆她很会骗人！她们出马仙都是骗人的！”

　　“如果她们出马仙都是骗人的，现在这个鬼脸，就应该不是你姨婆，招来的了吧？”

　　胡瑶突然感觉自己脑子开窍了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个鬼脸，就是你姨婆派来的？”

　　“我……”

　　何糖卡壳了。

　　看来刚才充值只充了个基础包，没有买高级版。

　　“你开口就说，要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狐艺菲垂下视线，看了看缩在脚边的何糖道：“普通人，可说不出来这种话！”

　　“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何糖还是嘴硬。

　　现在胡瑶已经越来越不相信她了。

　　这个人的话里面，满是漏洞。

　　如果真的是害怕她的姨婆，用非自然的手段，逼她回去，她只需要求狐艺菲赶走鬼脸就好了。

　　狐艺菲给她的发丝，她也当护身符一样地攥着，看起来，就十分惧怕那鬼脸。

　　但她又敢直接求狐艺菲把鬼脸，打得魂飞魄散。

　　这该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骗人！骗子！还给我！”

　　鬼脸忽然哭嚎了起来。

　　显然何糖的话，又刺激到了她。

　　她虽然被狐艺菲禁锢住，不能随意乱动。

　　但发出的哭嚎声，还是让胡瑶，感到了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