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姥姥的丧礼在仓促中办完了,大姨在院子里给丧乐班的人结账,大姨父蹲在堂屋门口抽着烟,舅舅跟姥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谁也不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大姨结算完把丧乐班送出大门,看见辰辰蹲在大门外跟卡儿玩,就把她叫回来了。
大姨带着辰辰进了屋里。
“都忙完了?”姥姥打破了屋里的尴尬气氛。
“忙完了,唉~”大姨长长地呼了口气,拉了个凳子坐在姥姥对面,把辰辰抱在自己的腿上。
“那个,你弟弟说想让我搬回他那儿住”姥姥看了看舅舅,舅舅赶紧把话接过来:“是啊,老跟着闺女住也不是个事儿。”
“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呢?闺女儿子都一样。”大姨有点意外。
姥姥看看大姨父,大姨父没出声,只是抽着烟,“还是回你弟弟那儿吧,辰辰都要5岁了,该去上托儿所了,刚好给小豪做个伴。”姥姥说道。
听到“辰辰”这两个字,大姨父顿了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大姨怀里的辰辰,把手里的烟按在地上拧灭了:“妈要真想走,让秀兰送你吧。”
大姨瞪了大姨父一眼,大姨父没看见一样,起身出去了。
舅舅在架子车上铺了床被子,把姥姥的包裹都放好,扶好车让姥姥抱着辰辰坐上去,大姨把办事没用完的油还有肉用罐子装着硬是塞到车上让舅舅带回去,舅舅拉着架子车上的姥姥跟辰辰离开了大姨家。
“快回去吧,外面冷”姥姥心疼地对送到村口的秀兰说。
“不冷,我再送送你们。”大姨出来的急,没有戴围巾,鼻子跟脸都冻红了。
姥姥抹了把眼泪:“听妈的话,回去吧,又不是离得多远,想我就来看看我。”
“恩”大姨点点头:“学州你慢点,路不好,别颠着咱妈。”
“嗳,我知道,回去吧姐。”舅舅喘着粗气。
大姨站在村口给姥姥摆了摆手,冲着跑在前面的卡儿喊了声:“卡儿,回来。”
卡儿看了看大姨,又看看坐在车上的辰辰,对着大姨“汪汪”叫了两声,跟着辰辰的车继续跑。
“这狗,怎么不知道回去了,回去,回去。”姥姥冲着卡儿喊,卡儿依然不回头跟着车跑。
“学州,停一下,把狗撵回去。”姥姥对舅舅说。舅舅把车支好,在地上捡了几个土块。
“不要砸它,”坐在姥姥怀里的辰辰终于忍不住了。
舅舅停了一下,看看姥姥,姥姥瞪了辰辰一眼,辰辰怯怯地缩了缩身体,大大的眼睛紧张地望着卡儿。
“回去,回去,”舅舅拿土块不停地砸卡儿,砸到它的时候,它就疼得叫一声,但是仍然不肯离开。大姨跟了过来,拽着卡儿脖子里的狗圈往回拖,卡儿死死地坠着身体不走。大姨看看车上的辰辰,孩子早已泪流满面,大姨松了手对姥姥说:“让卡儿跟着辰辰吧,你看这狗就认着她了。”姥姥没吭声,大姨又对辰辰说:“卡儿跟着你的话,你要负责照顾它,姥姥不喜欢养狗,你不可以给姥姥添麻烦。”
“我一定会照顾好卡儿的。”辰辰赶快回答。
大姨又看看姥姥,姥姥无奈地说:“算了,养就养吧。”
辰辰开心地看看大姨,又看看卡儿,这一刻她真想幸福的拍手大叫,但是只能把这种快乐压在心里。
这一路,辰辰坐在车上,看着卡儿跑跑停停,它一会儿在路边闻闻,一会儿再小跑追上辰辰的车。这个场景在多年后仍旧深深的印在辰辰的脑海里,那是童年记忆里最幸福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