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园长被许半城浑身骇人的气息吓到了。

　　他都忘了自己是“被选中的人”，吓得用手往后爬。

　　他边爬还边惊慌喊道，

　　“你、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当许半城距离赵园长不过半步的距离时，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后脖颈传来。

　　这股凉意，唤回了他的理智。

　　许半城只觉左眼烫得生疼，他用手捂住左眼，冷冷说道，

　　“除了这个，你还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这话的时候，许半城心里生出一股悲哀。

　　他想起了前几夜见到的孩子们与小婴儿。

　　它们，是不是都和赵园长有关？

　　地上，赵园长背靠着墙，他被许半城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哆哆嗦嗦说道，

　　“还、还有贩卖器官……

　　你、你也知道，有些孩子质量不好，卖、卖不了好价钱……

　　我、我就想着，那不如拆包卖……”

　　许半城从赵园长的话里听出来了。

　　赵园长根本没把他手里的那些孩子，当人看。

　　就只是物品。

　　卖不出去，就拆开来卖的物品。

　　许半城心里怒意翻滚，但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右手，轻轻划过口袋。

　　此时，赵园长见许半城迟迟不说话，他看向自己的右胳膊，倒计时还剩五分钟。

　　他小心翼翼喊道，

　　“哎，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你是不是，该给我拍肩膀了？”

　　许半城面无表情看着赵园长，冷笑道，

　　“要不是……我真想亲眼看着你死。”

　　话虽这么说，许半城还是站了起来，走向赵园长。

　　赵园长从地上爬起来，他也不敢离许半城太近，就隔着一手臂的距离，用右手轻轻一拍许半城的肩膀。

　　赵园长手臂上的倒计时消失了。

　　许半城手臂上出现倒计时。

　　果然，鲜红的倒计时，也是从20分钟开始。

　　许半城放下袖子，淡淡瞥了眼赵园长，

　　“你好自为之。

　　送你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扭头离开了。

　　等许半城一走，房间里压迫的气息瞬间消散，赵园长扶着椅子坐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这才注意到一开始和他结盟的人还在室内。

　　赵园长清了清嗓子，傲慢说道，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要是都当做没听见，我可以一人给你们一百万的辛苦费。”

　　五人面面相觑，丝毫不犹豫，笑着点头答应了。

　　另一边。

　　许半城带着“被选中的人”的身份，回到了张文哲三人所在的三楼房间。

　　一走进去，张文哲三人迎面过来，关切问，

　　“情况如何？”

　　许半城从兜里掏出录音笔，扔回给孙警官，然后喊来尹笑泉，拍了把他的肩膀。

　　倒计时转移到尹笑泉身上，还是30分钟。

　　许半城抹了把脸，语气沉沉说道，

　　“姓赵的坏透了，要不是怕身份回到小丑身上，我肯定看着他死。”

　　孙警官一边摆弄录音笔，一边感慨，

　　“还好我有随身带录音笔的习惯，不然等今天出去了，还真拿这个姓赵的没办法。”

　　说着，他打开了录音笔。

　　许半城和赵园长的对话响起。

　　录音笔的时间不长，也就几分钟，当录音播放完毕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一片漆黑。

　　张文哲一拳砸在墙上，他咬着牙骂道，

　　“靠，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我就知道这姓赵的背地里肯定烂透了！”

　　尹笑泉叹了口气，摩挲着手里的罗盘，小声说道，

　　“难怪那些魂不肯离开……”

　　孙警官握紧录音笔，他正色说道，

　　“等事情结束，我一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许半城没有说话，而是靠在沙发里，耐心等待时间流逝。

　　城堡，又陷入死寂。

　　当时间到了6:50时，有人按捺不住，从房间里偷偷探出头。

　　走廊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6:55.

　　一阵坑坑巴巴的钢琴声，从一楼传来。

　　大家见只剩五分钟，都坐不住了，纷纷走出房间，下到一楼。

　　等所有人到达一楼时，才发现有个长相俊朗阳光的小伙子，正在用手指戳着钢琴。

　　他左眼赤红，当他看过来时，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许半城扫了一圈，发现剩了十来人。

　　赵园长躲在人群外围，不敢靠近。

　　许半城发现，那个一直跟着赵园长的马尾女孩不见了。

　　阖上钢琴，许半城走到钢琴另一边。

　　钢琴是放在落地窗旁边的，厚实的暗红绒布窗帘垂下，挡住了窗外渐渐变亮的天空。

　　许半城把右手搭在钢琴盖上，露出鲜红的倒计时。

　　04:38.

　　04:37.

　　04:36.

　　04:35.

　　04:34.

　　围观的人们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倒退几步，拉开和许半城的距离。

　　许半城耸耸肩，朝着半空喊道，

　　“快结束了，你也该露面了吧？”

　　话音一落，在二楼的栏杆上，一个身影渐渐浮现。

　　底下的人看到后，吓得脸色发白，全都往远离楼梯的方向躲。

　　许半城淡淡一笑，

　　“你这算参与游戏吗？”

　　光头小丑耸耸肩，朝许半城嘟了嘟嘴，然后捧着肚子做出哈哈大笑的动作。

　　许半城眼睛一眯，从它的动作里看出了轻蔑与嘲笑。

　　许半城没有生气，他双手抱臂，在钢琴与窗帘之间来回踱步。

　　他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就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在场的人都知道，倒计时结束，会有什么后果。

　　小丑晃着腿，它的目光落在许半城身上，黏腻的涎水沿着铁面罩淌下，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露着兴奋。

　　时间滴滴答答溜走。

　　还剩最后一分钟。

　　00:59.

　　00:58.

　　00:57.

　　00:56.

　　00:55.

　　许半城动作一顿，他瞥了眼手腕上的数字，朝小丑淡淡一笑，

　　“你不是要吃我么？

　　反正已成定局，你不过来？”

　　光头小丑笑眯眯一拍手，随后从二楼轻飘飘跳下来，迈着滑稽的步子走向许半城。

　　许半城背对落地窗、面对小丑站着，小丑一步步走到许半城面前。

　　00:10.

　　许半城嘴角一勾，往左跨一步，把手伸向小丑。

　　00：09.

　　小丑一挤眼睛，往另一个方向一躲，轻松避开许半城。

　　00:08。

　　许半城面色一沉，高举的右手去追小丑。

　　00:07.

　　小丑朝许半城摇了摇手指，轻轻一戳许半城。

　　00:06.

　　许半城脸色发僵，他的行动被小丑控制，跟着小丑的动作一起扭动。

　　5.

　　许半城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狗哲！”

　　4.

　　窗帘被人拽开，张文哲从里面扑出来。

　　3.

　　往许半城右下方一钻，抓着许半城的右手往自己肩上一按。

　　2.

　　光头小丑脸上划过错愕，它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1.

　　张文哲的右手，按在了光头小丑的肩上。

　　0.

　　许半城被张文哲撞倒在地，他看着愣在原地的小丑，淡淡一笑，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