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死,狼食其肉,吃得酣畅,吃得淋漓,吃过不久就觉身体像一盆火,熊熊燃烧,燥热难耐,便发疯般狂奔乱跳,如鬼蜮般嚎叫哀鸣。
鸟儿站在树上大笑不已:“麻麻呀,老虎都成了盘中餐,狼大妈就要成为兽中之王呀!祝贺祝贺!”
狼兴奋地看一眼鸟儿,说:“谢谢,待到抓住忙人,大妈一定大摆忙人宴,邀请鸟侄光临!”
鸟说:“到时大妈可要歌舞助兴啊!”
“大妈现在就跳给你!”狼高兴地跳将起来。
鸟儿说:“来个一字步!”
狼便前后腿一顺子迈,走得大摇大摆,如划龙舟。
鸟儿说:“大妈来个梅花步!”
狼便前后腿一左一右交叉迈,走得摇摇晃晃,如风摆杨柳。
鸟儿说:“大妈,头也要动起来!”
狼便一边晃步,一边晃脑。
鸟儿说:“尾巴怎么不动呀,像多余的!”
狼便把尾巴也晃动了起来,上下左右,有时摆动,有时转圈,好不花哨。
鸟儿说:“腰,舞蹈在腰,腰不能死,像戳了椽子!”
狼便把腰也扭动起来。
起初,鸟儿是调戏,到后来眼睛都看直了。“麻麻呀,大妈天才的舞蹈家呀,四肢协调,头尾顾盼,腰似水蛇。再来段街舞,显示大妈青春靓丽!”鸟儿从内心佩服,说话也是肺腑之言。
狼有点不解,仰头看向鸟儿。
鸟儿说:“就蹦蹦跳跳的那种!”
“奥——那种啊!”狼说:“燥热难受,早都想跳想蹦了!”言罢便原地玄乎乎跳将起来,几乎与鸟儿踩的树枝平齐。
鸟儿吓得“麻麻吆”叫着,急飞,另择高枝高就。鸟儿说:“像傻瓜似的,蹦你麻麻的,带点花子的!”
狼变着花样跳,腾空转圈,极尽可能表演各种高难动作。过了一阵,狼见鸟儿没了声息,便也没了兴趣,停下来问:“怎么不说话?”
鸟儿说:“已经超出我的欣赏能力了,只能看,没法指导了。”
虎肉的热量还没有完全散去,狼一刻也停不下来,对鸟儿道:“高雅艺术一时半会不懂,情有可原,你就慢慢欣赏吧!”
言罢,便又玄乎乎蹦了起来,蹦跳时夹带了各种化式,的确好看,也扣鸟心弦。
狼以灵巧的身姿舞着,时而俯身仰望,雍容不迫;时而收腰下蹲,蹬后爪扬前爪,瞬间弹射起飞,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天空。
奥——这是飞翔,不,这是漫步太空,向着天河,向着那遥远的天界出发,没有理由停止。狼说:“我,已经触到仙界了,现在的我,婀娜多姿,美若天仙,纤腰慢拧飘丝绦,云袖轻摆招蝶舞……”
鸟儿听得酸倒牙——假如有牙的话。鸟儿说:“狼大妈都仙界了,要带表情,要笑容可掬,这破脸,还不被神仙看作狼给收拾了!”
狼就呲牙笑了,一笑狰狞万分。
鸟儿吓得心中一寒,心想:麻麻呀,此畜生不收拾迟早是祸害!道:“既跳,还要歌唱!”
“还要唱啊?”
“女高音的那种。”
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早说啊,这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歌声断断续续,才是流行的那种!”鸟儿心里骂道——就是要折腾差不多了才好收拾你!
狼咂吧了几下嘴巴,拼了平生之力仰天长嚎。
狼嚎欲掀翻世界,一句长吟还没结束,猎人已经遁声而至。狼急披了虎皮,趴一旁装死。这也就是狼的智慧,即披了虎皮猎人就不收拾?
狼这一趴可有了重大发现,原来忙人也匍匐在地,就在近旁。狼向忙人靠了靠,共同挤在树丛中。
忙人吓得直哆嗦,张口欲喊。狼使出狼外婆的艳招,眉开眼笑,在耳旁低声道:“勿喊!如喊,定先将汝食之!”
听狼语,忙人便不敢作声,下意识向远处挪动。狼亦向忙人靠近,在耳旁低声道:“勿躲!如躲,定先将汝食之!”
听狼语,忙人便不敢再躲,体如筛糠抖得树枝“噼啪”作响。狼低声道:“勿抖!如抖,定先将汝食之。”
听狼语,忙人就不想抖,但由不得自己,便紧咬牙关拼足平生之力防抖。
忙人紧咬牙关,上出口把紧了,但下出口没有牙,无法紧咬,只听“不——”的一声,放出一段响儿来。
这一响,虽不能声震宇寰,但却是夺命一响。
忙人自个先吓瘫了,心想——完了,完了,关键时刻放屁了,功亏一篑,亏就亏在屁上。
这一响,老狼也吓瘫了,心想——完了,彻底完了,关键时刻放屁了,功亏一篑,亏就亏在这人类太能放屁了。
这一响,猎人听见了动静,慌慌张张向天张望,惊恐喊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荒郊野岭的,哪来妙音!”
猎人惊恐不要紧,狼听出了门道,龇牙阴笑着在忙人耳旁低声道:“什么猎人,小混混也!只有汝、吾可成大器。汝历有想法,吾素有狼之野心。”说着话,伸出深红舌头,在忙人脸上重重舔了一下,顿时涎水泉涌。
贪婪的狼“吧唧”着嘴巴,低语道:“真香,超老虎肉十倍也!如在常日,吾定将汝食之,骨头渣子不留!”
忙人吓得二屁欲出,狼急伸尾巴压向谷口,不解问道:“汝明明放得一屁,猎人反以为妙音,何故?”
忙人早已魂飞魄散,哪知何故。
狼索性放开尾巴,道:“汝干脆再放一屁,吾来辩之。如妙,奉为歌王,为汝开个唱。”
忙人战战兢兢道:“吾吃糠咽菜,乃村野之屁,上不得档次,哪得妙音。汝有野心,又食虎肉,如放一屁,定声震乾坤,妙曼无比。”
狼眨巴着小眼睛想了想:所言在理,食虎之狼,如放屁,定有虎气也!想到此,这畜生便得意忘形,使出浑身力气,仰天长啸一声,同时放出一个臭屁。
猎人吓得险些丢了手中猎具,自己给自己装胆,大喊:“什么情况!”
当狼自感上当时,猎人的枪头已死死抵住了狼的耳根。
猎人得一人一“虎”,想与忙人结交。忙人自称不与俗世交道,只叮咛不可放了此“虎”。
狼恨得咬牙切齿,但街舞已耗掉力量,精疲力尽,没有反抗的本钱,只是一味的讨好猎人。
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麻麻呀,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