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
“是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
"我,17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常活在邻家孩子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父母在外打工,养家糊口,也不容易,一年只回来一次。"
"所以从小就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我,耳濡目染,秉承了勤俭持家,自力更生的优良传统,这并非自夸。"
"不过,在农村生活,免不了要接地气,下地干活,讲乡土话,有时累了,还会聚在一起八卦。"
"在我看来,家乡这种氛围挺好的,各自都朴实敦厚,坦城相待,无可厚非。"
"可恶言只能止于智者,智者则大智若愚,似愚者则被人欺。"
"因此,过年成了我最讨厌的时候,虽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其乐融融,但私底下却暗流涌动,亲戚朋友之间勾心斗角,相互攀比,拿着鸡毛当令箭。"
"小孩有天姿聪颖者,厚积薄发者,默默无闻者,可能也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或许是因为自身各方面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受大环境的影响,。"
"他们本无过错,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才能,外貌,脾气秉性,身体素质,或基因移传,或后期培养。"
"'只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些人宣扬着所谓的'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像极了打着公平正义的旗号的正人君子,自吹自擂,夸夸其谈,就是着点没把小人得志写在脸上。"
"这跟向战场前线送炮灰(孩子),胜利属于自己(亲戚朋友),荣耀属于自己(亲戚朋友),有什么两样!!!"
"哎,别说别人了,我这里也成了众矢之的,什么叹气、讽刺、略带看戏意味的嘲笑,呵!不过是些腐儒老朽,跳梁小丑,仗着自家孩子的成绩,面上有光,就蹬鼻子上脸,在阵前狺狺狂吠。"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学渣嘛,最不缺的就是打压和欺负,虽不说见过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但也是炼就了铜墙铁壁似的厚脸皮,什么尊严、自信,早已不复存在,唯有面对一切打击,在逆境中成长。"
"'小不忍则乱大谋',父母这边关系也是闹僵了,我大抵是累了吧,习惯了沉默,顶多应付一下,'嗯、哦、是的、好的'。"
"换作以前,我对抗父母的父母无一哭二闹三打滚,这并没什么用,他们只会强硬的说一句'不准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有时烦了就打一顿。'
"而且每次吵架,不过是为了作业,这让本就对作业深恶痛绝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当然,责任在我,错也在我,所以每次吵完都会反思一下,换种态度下次再吵。"
"可能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吧,我总是乐此不疲,即使战线上只有我一人,即使母亲摇摆不定,我也坚定不移。"
"再后来,我就升入初中,也渐渐明白吵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试着商量,无果。"
"因为我和父母似乎永远不在同一频道上,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原则和底线,加上长期以来的偏见和介怀,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的介怀在于父母以往强硬的态度和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本意是想要一个公平,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斗争。"
"但我清楚他们望子成龙的心情,希望我出人头地,振兴这个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只是我资质平庸,无论他们如何用邻家孩子的英雄事迹来激励我,都像是赤裸裸的伤害,一次又一次击碎那脆弱的心灵。"
"也正因如此,我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选择逃避问题,尽己所能地维护表面的和平,不去伤害最亲近的人。"
"他们是努力拉扯我长大、供我吃穿、给予我生存能力的父母,这也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和我最无法忽视的软肋,因为我没有经济基础和收入来源,显然像是不劳而获,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味索取的东西"
"对此,我只能说:'人生来就是欠债的,从第一声啼哭开始。'"
"算了,反正全都无所谓了,不想再奢求什么,日月颠倒,时光重塑,湮灭吧……"
"7月16日,爷爷清早起床,似乎身体有恙,手臂青紫,隐隐作痛,估计是上了年纪,血压偏高。"
"我去学校前,提醒他按时吃药,爷爷没在意,照例出门卖废品,补贴家用。"
"说来也是,爷爷是过惯了苦日子的,那年头年成不好,赶上饥荒,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下地干农活。"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年纪大了,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正是该退休的时候了。"
"父母也常劝道'您老年纪这么大了,天气那么冷,不要清早就出门喂牛,该休息的时候要休息,记得多添点衣裳,吃点好的,别总舍不得吃,您缺啥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尽量满足。'"
"可爷爷吃了一辈子的苦,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干活,怎么可能闲得下来呢。"
"'我回来了',声音回响在破旧的老屋间,无人回应。"
"'你爷爷去卖废品,半路上晕倒了,栽在十甲河塘里,被人送去医院了。''哦,谢谢。'我静静听着邻居的话,陷入了沉思。"
"7月17日,爷爷在县医院抢救无果,转入市医院。"
"7月20日,父母从外地赶回来,相顾无言,惟有千行泪。"
"7月22日,雪,大雪临门,刺骨的寒风,凛冽呼啸,麻木了我的知觉,隐没了我的悲伤。"
"晚,9:31分,万籁俱寂,爷爷因突发脑溢血,病逝。"
"接下来的几天里,殡仪送葬,请八仙,办酒席,如期进行。"
"我心中了然,逝者为大,人也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彼时,父母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我的病情开始逐渐恶化……”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末日,不代表毁灭,仅意味着旧时代的终结,新时代的开始"
我卧居病榻,脑中一片混沌,只记得医生说:心理疾病,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母亲坐在床边,一页一页,翻看这本薄薄的笔记,泪痕斑斑。
她知道"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
也许,爱一个人,有时候不是爱得不够,只是你没有去深刻了解对方,自以为是的将你眼中的他定为正确答案,却忘了正确答案,仅供参考,其中有略。
对此,她第一次开始,翻阅儿子曾经写过多次,又被撕毁,重新缝补的《日月》。
那是一个独属于自我的世界,是旁观,亦是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