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邈与沈德先被“请”进了后帐,门口有士兵把手,但是在帐内还是可以随意走动。
沈德先进帐后一言不发,面东直接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王曾邈也不言语,在沈德先对面坐了下来,帐中如无人般安静。
但久坐之后,王曾邈只觉得心中烦躁难忍,见门口士兵已不见踪影,便问起沈德先来。“你为何要我留下?”
沈德先并未睁眼,依旧端坐。
“为何不回我的话?你可认得我?”王曾邈内心充满着疑惑。
王曾邈是认识沈德先的,虽然算不上熟悉。
当沈德先自称是周德清的偏将时,王曾邈便觉得奇怪,而后才恍然大悟,认为他是在谋划什么。
王曾邈仔细打量沈德先,只觉得他与之前在青州时的样貌与沈德先有所不同。
王曾邈哪里知道,沈德先自青州一别,历经大小数战,身上早已是千疮百孔,形神自然与之前大有不同。
王曾邈起身向前几步,“你可认得我?”
“显念将军威名远扬,天下何人不知。”沈德先依旧闭眼。
“那你是认得家父?”王曾邈问道。
“虽仰慕已久,但无缘得见一面。”沈德先睁开眼,眼珠向左转动,眉毛跟着动了动。
王曾邈心领神会,“若有缘,自会相见。”
“王公子何时为我引见显念将军?我也是仰慕显念将军多时了啊!”
声音从沈德先身后转到帐口,萧正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副将。
“王爷!”王曾邈答道,“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见到我父亲了。”
“那敢情好,哈哈!”萧正阳得意地笑道,“到时请显念将军来帐中小叙,喝他个三百杯。”
王曾邈不答,但话语已经写在脸上:他眉毛横起,牙关咬紧,嘴角有些不自然。
萧正阳也不追问,转身面向沈德先:“我早闻周德清将军领兵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手下人才济济,倒是让老夫羡慕得很啊。”
“王爷,您过誉了。且不说末将只是周德清将军手下一名小小偏将,就算是周德清将军也比不上王爷之万一。王爷乃是皇亲,是我大梁高祖的嫡亲血脉,文可治国,武可安邦。我等如蜡烛之火相较于皓月之下,若末将可为王爷效力,虽万死吾往矣。”说完,沈德先抱拳叩于萧正阳之下。
萧正阳听罢,眉毛成了一道弯,连忙扶起沈德先:“今天的事,你是有功的,跟着老夫,总是好过周德清。”
“谢王爷!”
“你先在这里陪着王公子,待我与王、周两位将军合兵一处,你便随我征讨逆贼。”萧正阳转身对身后副将说道,“为王公子准备好吃食,若是慢待与他,我要你们以命相抵。”
说罢,萧正阳转身离开,帐外又有几名士兵站起岗来。
王曾邈心中有火,对着沈德先怒目而视。
王曾邈本以为眼前这人有所谋划,但刚才的举动充满了小人之相。
王曾邈之前之所以同意作为人质留在萧正阳军中,一则是由于当时情况危急,只有此法可让王新会将军脱身,不然人马未动而先失主帅,必然大乱。二则是王曾邈看到此人在危急之中脸上未显现一丝慌张之色,周德清尚且不如,自然是有所谋划,想好了脱身之计。
但现在看来,此人神色不慌的原因怕是早已想投靠萧正阳,还顺带把自己做成见面礼。
王曾邈越想越气,背过身去,不再看着沈德先。
从入帐后王曾邈与沈德先有过一次简短的对话后,两人一直无半句语。
中间有士兵送来吃食,二人也只是各自吃着。
大约四更时分,王曾邈悄悄起身。
巡逻的士兵刚刚离开,门口的士兵一个坐在地上,抱着兵器发出鼾声,另一个则是倚在帐门,歪头犯着迷糊。
王曾邈假装睡着,其实一直在暗中听着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计算着时间。
从现在开始,他大概有一刻时间可以活动,只要悄悄逃出军营,在天亮之时他就可以回到驻军所在。
王曾邈悄悄起身,他看了一眼沈德先,背身窝着,鼾声如雷。
借着鼾声,王曾邈蹑手蹑脚地走到站着的士兵身后,左手捂嘴,右手勒住脖颈,那士兵一惊,挣扎没几下便晕了过去;坐在地上的士兵一怔,醒了过来,刚要起身,被王曾邈飞起一脚硬生生打在下巴上,立时便晕死过去。
王曾邈将那个士兵靠在帐门上摆好,另一个士兵则是用兵器和帐门支好,看起来跟打瞌睡一样。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王曾邈还不忘定身一听,鼾声照常,便将头探出,匐着身子准备开溜。
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得身后轻点脚步,回身一看,沈德先竟飞身踢来。
王曾邈侧身,躲了过去,沈德先的拳头随后就到,王曾邈来不及还手,只得见招拆招,应付着。
王曾邈自幼习武,不仅仅是因为从小受到环境影响,还因为自己父亲名声在外,怕自己污了父亲的英名,所以在习武、读兵书等事情上尤为努力。
王曾邈十八岁之后,在青州城已是无敌手,谈起兵法头头是道,从军后也逐渐显示出其军事才能。
此时,王曾邈急于脱身,不愿与沈德先做过多纠缠,所以在接招防护的同时,伺机抽身而去。
沈德先见王曾邈如此,招式越发凶狠,动作更快。
两人已然过了几十招,王曾邈见脱身不得,索性转守为攻,与沈德先对其招来。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
士兵围拢上来,却近不得二人的身。
这时,萧正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沈德先看到萧正阳,喊道:“王爷,速命人拿下此人!”
萧正阳没有回应沈德先,对着王曾邈喊道:“王公子,你既然在我这里做客,就听我的,停手吧!”
王曾邈自知已难以脱身,找到空隙,给了沈德先一掌。之后便停下手来,两边士兵围拢上来。
“给王公子加副手镯,送王公子回营。”士兵上来将王曾邈拷上,押着前往后账。
王曾邈走到沈德先身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