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曹操的幺蛾子
旌旗猎猎,战马奔腾。
长安城渐行渐远。
坐在战车上的司马徽缓缓收回了视线。
“主公,若清剿沿途的匪患,我们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恐怕就有些多了。”坐在司马徽对面的徐庶,手中捧着行军地图,正在一点一点的看着。
他看的很细,地图也绘制的很精细。
沿途经历的大小山川,河流,村庄,都一一绘制在了上面。
天机楼绘制的军事地图,本就精细。
但徐庶对此的要求更是精细到了堪比头发丝,这上面有很多都是他后来补充的。
司马徽还是第一次发现,徐庶竟然是一个对细节要求到了极致的精细狂。
“不要紧,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益州各地这两个月来递上来了不少的折子,皆言匪患严峻,地方守军力有未逮。”司马徽一派慵懒的姿态,躺在椅子上,说道,“我们也难以界定,哪些是地方守军办事不利,哪些是真的匪患严峻到了无法整饬的地步,顺道都解决了吧,也借机看看益州这些地方官的成色。”
“通过官看贼看不真切,那就通过贼看官,换个角度,说不定会豁然开朗呢。”
“喏!”徐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伏案将此事注了下来。
也许,徐庶不是合格的军师,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军司马。
有他在,正儿八经的军司马鲁肃都快要下岗了。
但鲁肃这个表面上的好好先生,好像就从来没有脾气一样。
即便是徐庶抢了他的活,他也整天乐呵呵的,好像还乐得清闲。
如今他处理军务,都学会直接找徐庶拿笔记了。
在进入秦岭之后,曹操的马车挤了过来。
车帘掀起,曹操那张的老脸露了出来,“小司马,来,喝一杯!”
长时间的行军,令司马徽有些昏昏欲睡。
他睁开犯着迷糊的眼睛,对曹操喊道:“行军路上,喝个什么的酒。”
“你不亲自上阵杀敌,喝两杯又有何妨?”曹操喊道,“再者,此地距离蜀郡还很遥远,尚需一段时日。路途迢迢,不喝两杯如何可行?”
司马徽也是无奈了,盛情难却呐!
他是一个一天离了茶不行的,而曹操和许褚这一队主从,是离了酒不行的。
“稍等!”司马徽让马车暂停,从车厢里钻了出去,上了曹操的马车。
经过荆州改良之后的战车,兼具马车和战车两者的功能。
好在汉中至长安的子午谷和斜谷两条道路,被荆州驻军都重新修缮过。
否则就以前的道路,莫说两架马车并驾齐驱了,大部分地方连一辆马车都挤不过去。
秦岭之中曾经的古栈道倒是都保留了下来。
全新的道路绕的远了一些,但很宽敞,是妥妥的两车道。
现在有人想效仿刘焉阻塞道路,划地自治,几乎是不太现实了。
且不说这条官道各险要之地都立有烽燧,设有驻军。
就是道路本身,想把现在这条路变成绝路,都得费上一些功夫。
司马徽刚上曹操的马车,酒还没喝上一口,一套衣服就先甩了过来。
司马徽看着手中的深衣,人稍微有点傻。
“老曹,在你这儿喝个酒难不成还要搞个特殊形象?”司马徽打趣道。
曹操此时已是一身寻常士族打扮,高高竖起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看起来……
多少有点儿有碍观瞻。
他这一副形象,在司马徽的眼中,就是典型的抠脚大汉形象。
美髯、长发、袍袖飘逸。
但并没有太大的美感。
反倒是多了一些的不和谐。
“先把这身换上,宿营之后随我一起出去逛逛。”曹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司马徽打了个哈欠,靠着车厢坐了下来,“老曹,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该不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趁早弄死我吧?”
曹操颇为无语的看着司马徽,“虽然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保证我会将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你司马徽就是出去游山玩水,绝对连一根毛都掉不了。”
“你这是又打算搞什么幺蛾子?”司马徽掂了掂手中的衣衫问道。
曹操的神色秒变严肃,沉声说道:“案牍之间所见的天下,那是别人想让我们看到的。各地地方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应当亲自去看看。”
“你曾说过的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我一直记挂于心。这天下,逢遭大变,历经此一遭,它到底是会乘云而起,还是说变得更糟糕。”
“你我在案牍之间,是看不见的,唯有亲自去民间,走进阡陌之间,方可看到!”
晦涩不明的目光落在司马徽的身上,曹操接着叹道:“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惜命的人。你若不去,我亲自去看看便是。”
“我们两个总揽朝堂政务,总该是要看看我们做的这些事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司马徽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衣衫,轻叹道:“我承认我被你说服了。也罢,那就随你冒个险。来一次所谓的微服私访,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说说你,领兵打仗出征的路上,忽然来这么一套。我都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你是剑走偏锋,英雄无畏,还是瞎折腾了。”
曹操不悦的骂道:“你少这么多说道,赶紧换衣服。”
说话间的功夫,曹操已经把酒给倒上了。
司马徽眼睛登时一突,“我说曹大爷,这可是荆州高酿。都要微服出巡了,你还要喝两碗再走?”
“时辰尚早,喝两碗你我再偷偷的溜。”曹操说道。
司马徽倚在车厢上,以手掩面。
这事儿闹的,是真把他给整不会了。
雄才大略的曹操,最近越发的表现出老小孩本性了。
年轻时候的刘备,好音乐、美衣裳和狗。
而曹操任性好侠,放荡不羁。
以前,司马徽还真没有看出来曹操有这些的品行。
但在这最近的半年里,司马徽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这也是一个游荡在规则边缘的家伙,行事跳脱的厉害。
他不为外界的规则所约束,只求心中的章法。
现在曹操表现出来的行事做派,完全就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好在这家伙还算得上是一心为国,要不然,那估摸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还是喝茶吧。”司马徽强行扫曹操的雅兴,“你我就算是要微服出巡,该交代的事情还是要交代下去。行军打仗并非儿戏,我们必须要为这数万将士负责。”
曹操盯着酒花荡漾的酒碗,舔了舔嘴唇,“你说的极有道理,那我少喝一碗吧。”
司马徽:……
说是少喝一碗的曹操,却连干了足足三碗,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酒碗。
这道理,司马徽讲不通也就不讲了。
索性随曹操去了。
他要是直接喝趴下,估摸着也就不闹腾微服出巡的幺蛾子了。
“许褚,去把许攸、荀攸,还有夏侯渊、李典二位将军请过来。”司马徽冲外面喊道。
外面沉默了片刻,这才响起许褚犹豫不决的声音,“这也是丞相的意思?”
“你又想挨打了是吧?赶紧去!”司马徽吼道,“你家丞相已经死了,凉透了。”
“许褚,去!”曹操闷声喝道。
他这嗓子喊出去的时候,车帘刚好掀起一角。
应该是司马徽的话,把许褚给搞紧张了,打算亲自看看。
“喏!”
车帘迅速落下的同时,许褚也跟着高喝了一声。
“我敢肯定这老小子现在在骂我!”司马徽喝着茶笑说道。
曹操嗤笑一声,“许褚老实憨厚,你如此戏耍他,让他骂上两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