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总算明白,为何安楠只有数百人,却敢于攻打新宁城了。
在皇室无法触及的范围内,这样的官僚系统,早就被腐蚀得一塌糊涂,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将整个广西都凝聚起来,团结起来,共同对敌。
看来陈长柯要先清理一下广西的官员,然后再去攻打安楠,让广西的人民感觉到他的真诚,然后再谈什么抗日之类的问题。
陈长柯顿时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对阎乂道:“忘记跟你说了,我可是有另外一个身份的!你是西稽司的总管,刚好可以监督百官,你不用担心,本座一定会将你从前的履历查个清清楚楚,直至你犯了诛杀九族之罪,本座再将此事呈报陛下。
然后,我就可以看到,你哭着喊着,哭着喊着,哀求我饶了你一家!”
言毕,陈长柯摆了摆手:“带下去。”
等到刘千户和阎乂都被带走,知州府门前,便响起了雷鸣般的鼓掌喝彩之声。
陈长柯对两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然后说道:“下面的事,就由代知州乔迎辰去办,本官还有些事,就先行告辞了。”
陈长柯说完,向大家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陈长柯离开之后,乔洗尘才开口讲话。
如今思明府已经被攻破,他也不能再担任什么职务,便由他来担任新的宁州布政。
反正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出点力的。
陈长柯一走,就向北面而去,一边向手下吩咐道:“让北面的守卫过来,我倒要看看,那些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混进去。”
“是!”这名修士连忙退了出去。
很快,陈长柯的眼前,就多了一名驻守在北城的重装甲营营长。
那人被陈长柯一句话逼得有些不好意思,“陈帅,吴团长让我们先藏着,然后让他们进来,说是方便抓捕,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吓破胆,再想抓捕就困难了。”
陈长柯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这个吴三桂,竟然也在用自己的智慧,打了陈长柯一个猝不及防。
但手下都是有意为之,让他出风头,陈长柯也无话可说。
随后,新宁州的官员和武官们,也都被召集起来。
陈长柯等人,也能休息片刻。
所有的马匹都被拉进了城内。
到了晚上,经过一日的提心吊胆,新宁城内的居民,在看到城头燃起的篝火后,总算是平静地睡去。
就在这个时候,东城的一片灌木丛里,有十多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他们都是一身黑色劲装,在黑暗中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走到城墙前,他们取出一根根铁钩,扔在城墙上,用力一拉,将铁钩固定住,这才开始往上爬。
他们悄无声息地走着,就好像是在黑夜中行走的猫儿。
因为东边没有城门,只有一堵墙,他们被安排得很好,当火焰熄灭时,守卫的士兵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让他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直奔城市深处而去。
片刻后,一行人就到了一座写着“胡府”三个大字的院落前。
胡府原本是新宁的一处富庶之地,为了逃避战争,举家搬迁到了桂柳山,所以才会如此冷清。
此时,郑梉正被陈长柯他们关押在这里。
一群身穿黑色劲装的人,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可当他们走进院子的时候,却看到七八个人正围在院子里,脸上都带着笑容。
当先一人,赫然便是陈长柯,他望着那群人,微微一笑:“就该如此,若不出手相救,哪能让我多杀人!”
那十几个人面面相觑,用安楠话道:“人数不多,赶紧杀了他们,把王子殿下带出来,我们就走!”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同时冲了过来,将陈长柯围在中间。
就连他们手中的匕首,都是黑色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奈何,他们遇到了陈长柯,那可是目力堪比怪物的存在。
在他们冲上来的瞬间,陈长柯一步跨出,后发制人,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月牙弧度,只听得一声脆响,那些士兵的兵器齐齐断裂,甚至有两个士兵没能控制好力量,被刺穿了胸口,倒在了地面上,奄奄一息,奄奄一息。
仅仅一个照面,安楠的两位强者就被干掉了。
不过碍于郑梉的地位,那些强者也不敢轻易放弃。
见其余几人都没有动手,他们相视一眼,就朝着陈长柯冲了过去,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人斩杀,然后再去对付剩下的几人。
淡淡的月色下,一群穿着黑色劲装的人,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圆弧,朝着陈长柯飞射而去。
至于陈长柯,早已不见了踪影,反而从他们背后浮现而出。
随手一挥,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下一刻,他又如一头饿狼,朝下一个目标冲去。
恐怖的速度,恐怖的实力,在一刹那之间,就变成了不可抵挡的气势。
数招之后,陈长柯几乎将所有的安楠人都打翻在地,还能站立的也就三人而已。
至于陈长柯背后之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陈长柯终于出声:“可有听得见大明语?”
他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个用不太标准的大明语回答:“略有耳闻。”
“如果你知道一些事情,那就原路返回,还有,你可以跟那个让你来救郑梉的人说一声,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不过,若是诸位道友不肯付出足够的代价,那我也只能将这位道友的首级,交给诸位道友了。”陈长柯微微一笑的回道。
听到陈长柯的话,领头之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咱们走!”
就在此时,陈长柯的长剑突然挡在两人面前,淡淡道:“只许你离开,不许另外两人离开,你当我新宁城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吗?”
陈长柯此言一出,领头之人毫不迟疑,再次加快速度,离开此地。
然而陈长柯一把拉住了旁边两个人,阻止了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李远带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从旁边的一个包厢走了进来。
这名男子,就是刚才说安楠语的那个男子,他曾经在南安城当过一次商人,对安楠语也有所了解。
陈长柯之所以会在今晚现身,就是因为他笃定安楠一定会派人去救他们,所以才会将他们交给自己的翻译和审讯。
“叶伯伯,请您给我把话转述一遍,看看这些人到底要不要命。”陈长柯对那名为叶丑的中年男子道。
叶丑连忙将他的话翻译了出来,安楠的间谍也将他的话说了出来。
叶丑终于开口,用的是大明语:“先生,他们说要活命,还请先生高抬贵手。”
陈长柯正要开口,月虹却突然翻过围墙,跳入其中。
她这样的女英雄,最喜欢的就是翻墙。
看到陈长柯,她开门见山:“公子,那个人走的是同一条路,并无恶意。”
陈长柯点了点头,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新宁城里肯定有安楠的眼线,否则他们不可能一进城,就跑到胡府来把人救出来,毕竟大部分的囚犯都被关押在监狱里,只有一个例外。
就好像他们大部分都听得懂大明语,这说明他们很看重大明,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和安楠的相似之处,更重要的是,大明对于他们安楠来说,是一个可能的对手,只有理解了他们的文明,他们才能更好的吸收他们的文明。
比如如今,由于两国的文明交流,占领了大明的领土,对大明人的治理,也更加得心应手。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无论多么弱小的一个国度,都有着难以磨灭的雄心壮志。
“你去问问他,到底关押了什么人,忠州驻军又有多少,又是什么人统领。”陈长柯又道。
至于那个被关押的人,是不是郑梉,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多打听打听,也没什么不好。
叶辰连忙将两人的对话翻译了出来。
两人又交流了一阵,叶丑才告诉陈长柯:“对方要救人,乃是为了平安王世子,对方并不知道中州驻扎了多少军队,不过估计应该在万人以上。由安楠平安王郑松统领。”
陈长柯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他明白郑梉多半不会说谎,便问:“郑梉和平安王的其他子嗣,关系可好?”
叶丑言与那人交流了一下,然后对陈长柯道:“平安王有三个孩子,长子郑琰,次子郑椿,三子郑楷,三子郑楷,都是武林中人。两个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郑楷和郑灿走得比较近,而郑椿则是和郑松走得很远。
不过,郑松对他的三个儿子很有好感,并不喜欢郑松和郑椿。”
接下来,叶丑又将平安王府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陈长柯也从几名仆从那里得到了一个大致的情报,只是其中的真伪,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一下。
“好了,叶伯伯,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陈长柯立刻挥挥手,说道。
打发走了叶丑,陈长柯挥了挥手,让人将这些活人全部拿下,然后提着一具被砍掉脑袋的尸体,向郑梉所在的牢房走去。
郑梉闻言,抬头一看,却见陈长柯手里提着一颗头颅,眉头一挑。
“想不到你哥哥郑椿对你这么上心,这么快就派人来杀你了,看来你在‘安楠’的位置并不稳固啊。”陈长柯笑着说道。
“胡说八道!这个郑培可是我的手下,还是我亲手为他取的姓氏,他绝对不会出卖我!”郑梉气急败坏的道。
“哦?我刚刚用了那么多手段,他都招供了,你又如何能肯定,他不是被郑椿买通的?
再说,就凭你这么一个蠢货,竟然跑去送上门来,还被人家生擒活捉,在郑椿看来,唯有你的死亡,才能为郑家洗清污点,让他光明磊落的继任平安王位,并且还想要更上一层楼。
你现在可是郑家人眼中最大的绊脚石!一个无能之辈,却偏偏要当长子?“郑梉,你要是跟你叔叔那样,把家主之位拱手相让,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说是吧?”陈长柯笑着问道。
郑梉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喝道:“,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陈长柯见状,心中一凛,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被阎张氏用了什么手段。
她都要把她当成玩具送到另一个男人手里了,居然还这么害羞。
最终,陈长柯得出结论,他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年轻女子看了,都会动心,也就作罢了。
但陈长柯更明白,一场战争的失败,就是因为这种甜言蜜语,如果不能克制自己的渴望,就会被外敌从内而外的入侵。
当下就是挥了挥手,“好了,都散了,我会好好想想,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对你家主子动手的。
另外,老夫已经成亲,身边也不缺少丫鬟伺候,为你女儿寻个好归宿。”
“不过,这位公子。”阎张氏依旧不肯放弃。
便是一旁的小女孩,亦是神色复杂,听闻陈长柯之言。
“嗯?”陈长柯脸色阴沉下来:“是不是要我派人将你轰出去,你就不会离开?”
阎张氏闻言,起身道:“既然这样,妾身就先走一步了,希望先生说话算话。”
她所说的一诺千金,显然是说陈长柯暂时不会对严毅出手。
只要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再加上她的帮助,一定能让阎先生的案子重新振作起来。
陈长柯看着这个女人如此坚毅,如此豁达,心中也是疑惑,于是出言叮嘱:“不要忘记,当时安楠大军来袭,阎乂抛下你和你母亲独自逃走了。”
阎张氏听到这话,顿时止住了步伐,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公子只要一天是奴家的主人,奴家就永远是奴家的主人,无论公子想要做什么,奴家都会全力支持公子。”
说着,两人从陈长柯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这一点,令陈长柯有些无可奈何。
虽然他在北京倡导的是独立自主,让女性拥有自己的职业和梦想,而不是仅仅依靠男性,甚至沦为男性的附庸。
但实际上,大明朝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如果有很多女人,或者有很多女人参加科考,那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而且,传统的观念让他们对某些东西有着深刻的信仰,即便他们永远都是牺牲品,他们也会坚持自己的道德,尽管这种道德看起来很傻。
甚至阎张氏想要将自己的千金嫁给他做仆人,陈长柯都能猜到一二。
在这个年代,父母做主,子女的婚事,几乎都是由家长来决定的。
阎张氏之女,能嫁给陈长柯这样的一品重臣,非但没有贬低她,甚至还有几分讨好之意。这让她很是受宠若惊。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长柯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女人自立,究竟是对是错。
现在的东西,在大明能用上吗?
最终,陈长柯往椅背上一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才说道:“万里之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步一步来的。如果没有人提出来,那么,就没有任何的改变,也没有任何的进展!哪怕他输了,也会有更多的人来创造新的理念。“我又不是傻子,又不是傻子,又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劳永逸。”
在中国的历史上,有周天子,有秦始皇,有等级森严的孝道,有了文试,也有了文试。
任何一种体制的变革,都是要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所以,他必须要一步一步来。
就在此时,陈长柯突然开口:“徐强,你过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护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