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主任，我回来了。”

　　许大茂从二道门一口气跑到军教片室主任办公室。

　　倒不是故意摆出一副火急火燎的架势。

　　主要也是外面实在忒冷。

　　他外罩衣里面就一件短袖衬衣，实在扛不住西北风的蹂躏。

　　任荣光看到许大茂，也是快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伸出双手就迎上来。

　　热情似火的迎接他的‘得力干将’。

　　年底将近。

　　挂职主任不知道哪根脑筋没绷住，突然就要卸任军教片室的大主任一职。

　　任副主任并不是唯一副职。

　　而且能够有资历、有资格跟他竞争的，还有一掌之数呢。

　　许大茂这个人才，他必然是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

　　接下来的《地道战》，必然是一个大杀器。

　　是能够让他扶摇直上主任级的强有力工具。

　　想要这件工具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甚至物超所值。

　　就少不得提携许大茂同志。

　　让他‘宾至如归’，让他‘感恩戴德’。

　　才能让自己在未来的竞争中，得许编辑如得卧龙凤雏，能如臂使指方可战胜一切来敌。

　　“辛苦了，大茂！”

　　“给咱京城爷们争光的事儿，哪能说辛苦。好在这一趟过去，虽然中间有点波折，总算没给任主任您丢脸。”

　　许大茂故意表现的有些悻悻然。

　　他毕竟拖沓了六天才返程回来。

　　也算是拖了《地道战》筹备组的后腿。

　　“哎，灵感这种事，咱们当编剧的都明白，这怎能怪你呢，换了是别人，还指不定要忙到啥年月去呢。弄不好就得在魔都过年喽。”

　　“谢谢任主任您理解，咱现在什么进度了，需要我做什么？”

　　“不着急，不着急。”

　　许大茂回来之前，是任荣光任副主任一天两个电话夺命拷。

　　现在许大茂站在眼巴前，你又说不着急了。

　　这整的什么事儿呀。

　　许大茂心里暗暗吐槽，但面上却一副得一伯乐领导的激动样子。

　　任副主任眼角余光一直瞥着呢。

　　此刻许大茂的情绪和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暗自点头。

　　“大茂，只给你明天一天的休息时间，回去好好调整，明晚7点钟前，回招待所报到，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许大茂身子骨一支棱：“保证按时回来。”

　　“嗯，先喝杯水，咱俩聊聊剧本的几个小问题……”

　　“啊……哎，好。”

　　许大茂趁着低头坐下的瞬间，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下一句就是‘去吧，赶紧回去休息’呢。

　　没想到白高兴一场。

　　合着还真是只让自己休息明天一天。

　　还是一个白天。

　　眼瞅着中午饭的点就要到了。

　　依着任副主任的沟通频率和效率，保不齐一整个中午和大半个下午都得耽搁在这里。

　　嗯。

　　许大茂预料非常准确。

　　中午饭是任副主任喊别人帮忙去食堂打回来的。

　　三荤两素一碗萝卜汤的小灶餐。

　　许大茂分不清自己是占了便宜还是吃了亏。

　　反正吃饭也没挡住嘴。

　　耳朵也没捞着下班歇息。

　　一边听，一边参与回话讨论。

　　第二波茶叶水都给干没味儿了。

　　许大茂终于满足了任副主任对于剧本知识的索取。

　　他舒坦了。

　　摆摆手，让许大茂自顾自的回家去。

　　许大茂告辞出来。

　　迎着寒瑟的西北风抖成了小鸡仔。

　　一边走一边还吐槽。

　　难道研讨个剧本，还能让任副主任高了个潮咋滴？

　　还是说用完人朝后？

　　也不说借给自己个自行车。

　　哪怕是厚外套也成啊。

　　门口明明就挂着个棉猴大衣。

　　自己反正明天晚上就回来报到，还能昧了去不成？

　　表面功夫下的很足。

　　实际上不走心呐。

　　许大茂哆哆嗦嗦出了八一制片厂的南大门。

　　好在运气不错。

　　刚好就有人乘坐的人力三轮车停在岗亭旁边。

　　许大茂不等对方付完钱，道了声歉便一头钻进去。

　　先避风。

　　再说其他吧。

　　京城的天儿，是真的冷起来了啊。

　　人力三轮车一气儿绕回到了南锣鼓巷95号门口。

　　工作日期间。

　　加上天寒地冻的初期。

　　人们的身体还没适应这股子寒冷。

　　室外活动的成年人不多。

　　小孩子扎堆跳房子的，官兵抓贼的，许大茂一路上看到不少。

　　门口这一片地界很宽敞。

　　也有几个鼻涕娃扯着麻绳跳皮筋。

　　不远处有两个扎着同一模板朝天辫的鼻涕妞也混迹其中。

　　许大茂付了钱，才散漫的扫了一眼。

　　是略大一点的阎解娣和看似年龄最小的小当。

　　许大茂迟疑了两秒钟，选择无视。

　　抬腿上了台阶，进了院。

　　前院悄无声息。

　　迈上穿堂时，右边有两声隐约的咳咳声。

　　老同志。

　　东厢房李卫东的爷爷辈。

　　天冷了。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也有些萎靡不振。

　　槽里的草窠子都不怎么爱吃了似的。

　　许大茂扭头朝东边看了一眼。

　　枣红大马还噗噜噜打了个喷嚏。

　　瞧着它马尾抖了两下，像是摇尾巴的大狗子。

　　不吓人。

　　还挺可爱的嘞。

　　来到中院。

　　一大妈推门出来，和许大茂碰了个正着。

　　“一大妈。”

　　“哎，哎，大茂啊，才回来？”

　　“嗯，刚回来。”

　　许大茂从院子里穿过，径直过抄手游廊回到后院自个儿家。

　　一大妈等许大茂背影从游廊消失才后知后觉。

　　人家这个月，一共也才回来院子里没两三天吧？

　　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又下乡放电影了？

　　倒是许父许母来过两回。

　　没见着儿子，还跟秦淮茹起过一次冲突。

　　想到秦淮茹。

　　一大妈抿了抿嘴，回头看了一眼西厢房的门。

　　窗户上，一张顶着三角眼的大饼子脸从玻璃窗上消失。

　　没错。

　　刚刚一大妈是从西厢房贾家里走出来的。

　　恰好撞见了许大茂。

　　不过许大茂只是一边跟一大妈打招呼，一边扫了一眼西厢房，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现。

　　一大妈回了屋。

　　心里揣摩着晚上是不是要跟易中海提个醒儿。

　　许大茂回来了。

　　可别又坏了自家好不容易才撮合的事儿。

　　许大茂开锁，推门进了屋。

　　眉头皱了皱。

　　屋里有些狼藉。

　　尤其是里间屋的衣柜。

　　又被翻腾过的痕迹。

　　便是静妃和秦香莲的套装，也有被打开又重新叠过的迹象。

　　而且许大茂笃定那人不是秦淮茹。

　　叠法不同。

　　并且……

　　许大茂橱子里半条大前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