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凉看向一旁被塑料包裹住的病服，又扭头盯了会黑川真奈。

　　她的脸上充满玩味的笑意。

　　他们之间仿佛有种无形的较量。

　　虽然谁都没说出口，但都默契地认为谁害羞谁就输了。

　　见东野凉还未动作，黑川真奈殷勤的拿起并将病号服递过去，说道：

　　“来，换上这个。”

　　“现在？在这里？”

　　东野凉站起身接过病服，抬眼看了她一下，语气中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对啊！”

　　黑川真奈双手抱胸，刻意退后两步站好，“而且还要仔细检查呢，等下护士长会找我。”

　　她又强调了一遍。

　　东野凉点点头，然后大大方方地伸手开始解衬衫剩下的扣子。

　　一颗两颗，动作不快不慢。

　　“……诶？”

　　黑川真奈眨了眨眼。

　　她本以为东野凉会找个理由或者借口搪塞过去，毕竟这是他常用的手段。

　　或者干脆就这么耗着。

　　总会有医院的人找过来，到时候难做的就是自己了。

　　甚至想过最低的可能，是会露出些害羞或者别扭的表情。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顺利。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点。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东野凉的身上。

　　白色的衬衫被解开，衣服微微向两侧敞开，纤瘦却不显脆弱的身躯，能看到隐隐隆起的腹肌。

　　皮肤可能是因为太宅了，是略带冷色的白皙，锁骨线条分明，随着手臂的动作起伏。

　　最后，东野凉抬手，将衬衫随意搭在椅背上，目光坦然得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黑川真奈并不是医学生，如果是真护士的话，或许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

　　“……”

　　房间内没人说话，只有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

　　不知怎的，黑川真奈想到了昨天早上进东野凉房间。

　　这次似乎能够更加确定某些事情。

　　她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也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除了最开始惊讶的后退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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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依旧安静。

　　几分钟后，黑川真奈走在前面，戴好口罩。

　　一副平静的模样。

　　东野凉在换好病号服后，也是目光变得涣散，脚步有些游移，整个人显得比刚才虚弱的多。

　　像个真正的患者。

　　等二人走到病房门前时，山口静香瞪了下黑川真奈。

　　随后便被拉到一边。

　　山口静香开始说着在精神病院里工作，要注意的种种。

　　东野凉从黑川真奈身后出现。

　　慢慢走进来。

　　“那个，能给我和这孩子一点时间吗？

　　想交代他几句，等下晚上我就要出差去忙了。”

　　泥木看看面前两位护士，摸着头说道。

　　山口静香这时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教育新护士工作的场所。

　　“好的，您轻便。”

　　说完转头瞪了下黑川真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顺便将门关上，给他们一个半私人空间。

　　病房的门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透明玻璃，能清楚的从外面看到里面，而且隔音也不太好。

　　是日常工作人员用来查房的。

　　泥木见关门后，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东野凉说道：

　　“凉，事情也办完了，也该将尾款的事情交代出来吧。”

　　不再需要伪装，他的声音又回到了那种没有音调起伏的诡异感。

　　“……”

　　东野凉抬头看着他，眼神呆滞，沉默不语。

　　显然是在装傻充愣。

　　“呵呵，我早就猜到这一手了。”

　　泥木笑了下，他在东野凉旁边的床位上坐下，接着说道：

　　“不把尾款的事情交代清楚的话，那事情的后半段，也就是接你出来的事情，就很难说咯。

　　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一个精神病人，在没有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出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吧？

　　你也不想出不去吧？凉。”

　　“这句话在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怪怪的，如果是美少女的话，或许还能兴奋点。”

　　东野凉和他对视，甚至还能开着玩笑，语气轻松。

　　明显不当回事。

　　“那我猜猜……原来如此。”

　　泥木手撑着下巴思索，随后说道：

　　“你昨天只给了我几张福泽谕吉，还找着借口让我去办证件，显然是在计算我可能交的入院费，最多能支撑你住多久。

　　你揣测我总不可能自己倒贴钱来办事，没拿到钱的我气急败坏离开。

　　最后，这家精神病院可不是福利机构，没钱的话，很大概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放你出来。”

　　“……”

　　东野凉抿着唇，没有说话。

　　“凉，你知道的。”

　　“我从事这个行业，可不单单只是因为钱，也是爱好，喜欢这么做。

　　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骗，还有钱是万能的，我自然能花钱把讨厌丢掉。

　　比方说，给你交够十年所需的入院费。”

　　泥木望向窗外的景色，感慨道。

　　“到时候，这地方荒郊野岭的，想逃都恐怕很困难吧。

　　凉你就再也不能好好体会外面的自由了，多么大好的年华啊。”

　　他摇摇头感到惋惜。

　　继续用语言描绘可能存在的结果，用话语施压。

　　“确实遗憾啊，可是叔父说错了，将凉替换成翔太会贴切点，假期结束后，我还要去上学呢。”

　　东野凉还是神态自如，仿佛讨论的并不是自己。

　　“那……”

　　泥木又不由得继续想，然后说道：

　　“知道了，是和那名护士有关吗？和她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是熟人？

　　可无论是伪装的身份还是真实身份，我都是你的亲属，总不能结局是她带着你逃跑或者把你藏起来吧？”

　　“这个和她无关，而且她肯定会在外面看戏。”

　　东野凉回答道。

　　要真是那种情况，或许嘲笑完后还是会帮忙的吧？

　　最多以后很难在她面前抬起头。

　　不过这个也不是东野凉的依仗。

　　“这个也不是吗？那我倒是真好奇了。”

　　泥木笑笑。

　　这时，病院内的铃声响起。

　　东野凉看了眼贴在墙上的作息表，现在是病人放风时间结束，要回宿舍了。

　　他开口道：

　　“晚上……你不是要出差吗？”

　　见他这么快进入状态，泥木也想知道，是哪一环没注意到。

　　他拍了拍东野凉的肩膀，说道：

　　“翔太，你就安心的待在青山松沢精神病院吧。

　　十年……

　　甚至更久。

　　我会承担治疗你的费用的。”

　　说完，走了出去。